话剧《不可儿戏》：用王尔德精神接段子手地气

用王尔德的方式续写王尔德，让中国“玩世不恭”的新现实和“不可儿戏”的旧文本相遇，尽管二者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相似之处，但在戏剧层面的提纯，仍然是一项几近于重头来过的任务。

近期将爱尔兰19世纪末著名剧作家王尔德的名剧《不可儿戏》改编、导演，搬上中国舞台的周黎明，曾在新京报撰文表示，“王尔德的金句跟近年中国流行的段子有极其相似的地方，但网络段子是散落的珍珠，而王尔德段子已经串成了精美的项链。”确实如此。读原作《不可儿戏》，我们会发现“吐槽天性”无法抑制的王尔德，会每隔几行便缀入一句跳出故事主线的金句或反讽，全然为了借角色之口表达他对当时世事的洞见与揶揄。

而周黎明这次对《不可儿戏》的中国化，很好地继承了王尔德的衣钵。他并非仅将原作的时空代换至当下中国便告完事，而是将原作结合当下中国实情做了精简、改造与增添，在仍遵循王尔德的“吐槽原则”的基础上，用同样智慧、辛辣的“周氏吐槽”将原作完全变为了对当下中国的“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虽然周黎明的吐槽相比王尔德可能有略微“过于恣肆”的嫌疑，但整体而言，诸如将“打不进社交圈的人才小看社交圈”的原文改为“在娱乐圈混不开的人才小看娱乐圈”的这般诸多例子，还是让我们可喜地看到了王尔德的名剧在当下中国语境下的新生。

不过此次《不可儿戏》最大的改编之处，在于编导在删去了原作的不少段落后，新增了一个貌似交际花、实为女骗子的新角色“钱菲莉”，并在原作结尾后又续了一幕反转剧情：与原作“任真”、“西西丽”对应的“鲁道人”、“贾茜茜”，其实是一对“雌雄大盗”，整个原作故事就是此二人煞费心机布设的一场骗局。这一改动基本上自圆其说、未尝不可，但限于原作框架和新作篇幅，线索上有待进一步厘清。这体现出整个改编最大的难度在于，用王尔德的方式续写王尔德，让中国“玩世不恭”的新现实和“不可儿戏”的旧文本相遇，尽管二者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相似之处，但在戏剧层面的提纯，仍然是一项几近于重头来过的任务。

维多利亚时代，王尔德用“嫁人就要嫁叫‘认真’的人”这种浪漫的荒诞调侃了上层社会的“不认真”，而今天，据说周黎明曾想将他的新版命名为——“任性的有钱人”，在原作基础上做出了内容再进一步本土化的尝试。两者分享着同样的社会指向，社会会给予他们同样的回应吗？

□过河卒（剧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