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籍改革后“农民工”将成历史 在南昌打拼的他们寻求归属感
8月7日，来自广丰县的小付和往常一样坐在省城洪都北大道上等着上工。虽然在户籍身份上仍然是农民，但他从事的工作却已经脱离了农业。在城里，他们被称为“农民工”。
最近出台的《关于进一步推进户籍制度改革的意见》指出，全面放开建制镇和小城市落户限制，有序开放中等城市落户限制，合理确定大城市落户条件等……随着这些措施的进一步落实，“农民工”一词很快将真正成为历史。
据不完全统计，南昌市流动人口已超过80万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外来务工人员，全省户籍改革后，他们也将拥有统一的“居民”身份，届时，他们的生活状态如何？户籍改革能为他们消除隔阂吗？
这样洗澡的场面在“移民村”内司空见惯。图/记者欧阳苏敏
“在城里找不到归属感”
今年38岁的吴明在南昌某电器公司信息部上班，主要负责公司网络系统维护、软件维护等计算机方面的工作。尽管来昌已经五年，吴明依然没什么朋友，觉得自己还没有融入这个城市，“如果有好工作，还是更愿意回到熟悉的家乡。”
在城市工作孤单是常态
吴明是新余人，大专毕业后，他在广东、贵州的一些城市闯荡了好几年，在一些工厂或餐馆都工作过。2006年，他参加了计算机培训，之后在新余某电器公司确定了工作，2009年，随着公司一起来到南昌工作。
从家乡到南昌，短短两小时的火车车程，却给吴明的生活带来了许多变化。孤单，是吴明目前生活的常态，工作的枯燥无味加上不善交流的性格，让吴明在这个发展日新月异的城市常常感到十分孤单。
“家人朋友都在家乡，在城市里除了同事外没有其他可以交流的人。”每天下班后，吴明也仅仅是“宅在出租屋里，看看书或者玩玩网络游戏打发时间”，基本上没有其他业余活动。无论是K歌、打球还是看电影、喝茶，与吴明的生活都不沾边，“因为在城里没有真正的朋友”。
未婚无房找不到归属感
比起家乡轻松缓慢的工作生活，城市显然为吴明提供了更好的工作平台和更多充满挑战的机遇。但与此同时，作为大龄未婚男青年，吴明也面临着巨大的生活压力，买房、谈恋爱、结婚都被提上了日程。尤其是少了亲人朋友的交流，吴明渐渐地“对城市越来越没有归属感”。
初入城市时的吴明对城市的一切充满了新鲜，而在南昌工作了五年以及在外闯荡多年的吴明眼中，“城市交通乱，人多混杂，空气比家乡差了很多”。城市糟糕的环境和拥堵的交通让吴明无所适从。吴明告诉记者，“暂时没有长期定居在城市的打算，如果有好工作，还是更愿意回到熟悉的家乡。”
“我收获了认同和尊严”
现年40多岁的易华兰，每天下班后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到楼下的小区广场加入到“广场舞大妈”的队列中，随着音乐和节奏放松自己，完全享受着城市带给自己的便利和乐趣。与吴明不同，易华兰17岁就来到南昌打工，现在已经在南昌成家立业，成为真正的“城里人”。
在工厂做杂活磨练了自己
从宜春的一个小农村到省会南昌，不论是城市的街道还是生活氛围，都让初入城市的易华兰感到新鲜，但这样的新鲜很快就被城市的快节奏生活和工作压力所取代，“当时年纪小又没有一技之长，什么都不会，又不是城市户口，什么都做不了。”到南昌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易华兰都只能在橡胶厂、服装厂等一些工厂做杂活。幸运的是同在城市工作的亲人给了易华兰莫大的鼓励，尽管工作生活不尽如人意，易华兰却渐渐接受并适应了这样的生活。为了能融入进城市，她通过自身的努力最终在银行找到了工作。
已成为城市的一分子
现在，易华兰已是南昌一家银行社区支行的行长，有一个正在读高二的女儿，也已经在南昌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和车子，家庭生活十分幸福。在易华兰心里，自己早已“融入了这个城市，成为南昌的一分子。”
从初到城市的不习惯到接受适应再到融入城市，易华兰花了27年。这27年，她见证了南昌发展的巨大变化，以农民工的身份，以外来者的身份，更以南昌市民的身份。“刚到城里时忙着找工作生活，觉得这里不是自己的家，中途有过蛮多蛮苦的日子，现在成了真正的城里人，也收获了认同和尊严。”易华兰感慨地说。
“移民村”依旧南昌特色
在汤家村租住的小付在南昌已经待了将近两年，他的生活依然是等工、上工、收工、吃饭、睡觉，偶尔和工友打打牌成了他最悠闲的时候。小付说：“家里没有地，我们是来这里打工的，赚到了钱就回去。”
位于文教北路与洪都北大道交界处的汤家村，是南昌市典型的城中村。常年来，这里租住着不少外来务工人员，其中绝大多数来自广丰县。
数千广丰人聚居南昌汤家村
记者在洪都北大道遇到小付时，他们正坐在地上等活。他们几个都是石工，那天很不巧，直到下午4点都没有等到一个雇主。“我很早就住在这里了，也是跟着老乡过来的。”刚刚收工回家的老刘是广丰县吴村镇人，十年前来到南昌打工，一直就住在汤家村。“汤家村在我们广丰那边很有名呢！从我们家乡坐车来南昌，不需要在长途客运站下，大巴一直可以开到汤家村的村口。”老刘咧着嘴，露出一口大黑牙。
记者从东湖区贤士湖管理处永溪村委会了解到，该村所辖的汤家、殷家墩、铁路街三个自然村均租住了不少外来务工人员，而以汤家村的特点尤为明显。汤家自然村的常住人口(含农业和非农户口)有2000多，登记在册的暂住人口却有3000多，其中绝大部分来自广丰县，因而汤家村又被当地人称为“移民村”。
“移民村”依旧南昌特色
和南昌其他的城中村相比，汤家村背靠风景秀丽的青山湖，前方是热闹的洪都北大道和文教路，地理位置似乎稍显优越。不过，走进村内，这里并没有什么两样：逼仄的空间，高低不平的民房，餐馆、网吧、商店都见缝插针。摆在路边的杂货摊，熙熙攘攘的人群，构成“城中村”特有的风景。
虽然环境看上去比较杂乱，但汤家村的人气确实很旺，各种小摊点小店经营得红红火火。到了晚上，杂货摊、小吃烧烤摊点一起亮相，形成了“城中村式”的夜市。此时，收了工的广丰人，便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喝上几瓶啤酒，点上两个小菜，一天的劳碌就这样惬意地消除了。
令人意外的是，虽然这里住着数千计的广丰人，但却找不到一家有广丰特色的餐饮店。对于这种情况，不少在村里住了许多年头的广丰人并不奇怪。“我们是来打工的，没那么多要求和想法，能吃饱就行了。”
也许，对于这些广丰籍农民工来说，汤家村只不过是一个供他们歇脚的地方，而对于生活质量的追求，还显得有些遥远。
户籍改革助推农民工融入城市
“农民工是农业转移人口的主体，这次户籍制度改革，将对农民工逐步融入城市具有重要作用。”省社科院社会学研究所所长马雪松认为，候鸟般的“迁徙”背后，是城乡二元结构和分割的社会保障体系。允许农民工得到城市户籍，就能降低他们融入的难度，因为户籍和教育、医疗、养老等社会福利挂钩。
马雪松同时认为，虽然农民工融入城市难的症结比较集中，但不能只是简单地取消户籍隔阂，因为要提高生活水平、实现社会公共服务均等化等目标，都是需要投入的。从这个角度上说，农民工融入城市必将是一个缓慢的、长期的过程，不能操之过急。
文/江南都市报记者陈文秀何柳斌实习生陈羽夏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