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慈欣:理解电影版《三体》出于市场考虑对作品的一定修改
《三体》一举夺得世界科幻届最高奖之一的雨果奖后,自去年宣布立项便不断遭受质疑的电影版《三体》受到更多质疑,不少原作读者对于电影能否再现《三体》庞大复杂的架构充满疑问,对此,《三体》作者刘慈欣14日表示,“电影具体的情况我现在尚不了解,但我完全理解制片方出于对市场的考虑,对作品进行一定的修改。”
在内地,《三体》形成了庞大的粉丝群体,它的影响力远远超过了科幻小说的范围,几乎成为现象级的文化产品。此种情况下,该作品电影版的改编从立项之初便吸引着众多目光。随着电影《三体》预告片以及概念海报的相继推出,很多原作读者对其表现力愈加怀疑,对于内容复杂而充满诗意的原作被改编更是充满疑虑。
对此,刘慈欣本人态度十分平和,“关于电影,电影本身我没办法说很多详细的事情,但是从大的方面来说,现在一部更成本科幻片投入还是比较大的,《三体》第一部投入可能在两个亿到四个亿之间,这也是必须大的一笔钱,作为投资方制片方肯定要考虑市场效应。不光是中国的电影,美国大片也是要考虑市场效应,大家可以注意到,美国大片其实不敢用很新的创意,用的都是经过市场考验的,那些产生很新的创意的科幻片,都是以小成本电影出现的,不敢贸然投入高成本,这也是为市场考虑。所以我完全理解制片方出于对市场的考虑,对作品进行一定的修改。”
刘慈欣认为,如果只是估计到科幻迷,那就很难支持一部投资四个亿的科幻片票房,“所以在这一点上,应该采取一个现实主义的态度,在科幻片的科幻内核和市场方面做出某种程度的平衡,这种平衡是必须有的。”
14日上午,由中国作家协会创作研究部、北京大学中国诗歌研究院、腾讯网文化频道、重庆出版集团联合主办的“刘慈欣科幻作品研讨会”在北京大学举行。刘慈欣、陈兴芜、姚海军、陈晓明、邵燕君、杨庆祥,等作家、学者、出版人探讨了当代中国科幻文学的发展。
刘慈欣称,雨果奖的奖杯如今就摆在自己家的电视机旁边,“我每天看到雨果奖奖杯的时候,总有一种不真实感。”因为在中国,现实主义文学十分强悍,让他一度觉得科幻领域的雨果奖离中国比较远,甚至比诺贝尔文学奖还要远。
刘慈欣自1978年开始写科幻文学,1998年开始发表作品。他表示,在这二十年的时间里起初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觉得自己好像在坚守一片根本没有人在意的疆土,有一种孤独寂寞的感觉。随着时间推移,他才发现当初认为空旷的,已经被传统文学淘汰的疆域并不只有他一个人,刘慈欣感叹:“只要你呐喊的时间足够长,呼唤的时间足够长,你会发现这个疆域上面还是有很多人的。”
《三体》的故事背景和开篇是文革时期,刘慈欣初次接触科幻文学也是在文革时期。一个夏天的黄昏,刘慈欣偷看凡尔纳的《地心游记》被父亲发现。尽管很不满意,但父亲并没有阻止他,而是告诉他:“这叫科学幻想小说,尽管是幻想出来的,但都有科学依据。”这是刘慈欣第一次听说“科幻小说”这种文学,而父亲简单的三句话也成了他的科幻理念,一直坚持到现在。
刘慈欣坚持的这种科幻理念在八十年代曾被抛弃,当时的文学界认为科幻文学是大众文学、类型文学,然而在刘慈欣看来,科幻文学其实很复杂,涉及到科学、社会学等等多门学科。
刘慈欣一直强调他不重视科幻文学的理论,他的创作也不讲理论。在他看来,国内科幻文学很在意创作理论,“他们试图架一个梯子跨越很多距离达到一定高度”,这让他觉得自己是在重走学院派走过的路,但是他说“这段路不可省略。”
提及下一部作品,刘慈欣表示,“《三体》第三部书出版到现在五年的时间,其实对我而言是很正常的阶段,我的创作速度就这样,没办法。至于以后写什么,有很多选项。但一点我不得不承认,写我这样的科幻文学,真的是越来越困难了,因为我的这种科幻小说主要是集中在创意上,集中在展示科学的奇迹上,展示宇宙的奇迹上,我们现在就是处于不成为奇迹的时代,到处都是奇迹,科学技术已经早就失去它的神奇感了。”
刘慈欣坦言,“这样的情况对我这样的科幻创作,确实是一个很致命的打击,我用致命这个词,真的这个打击很致命,如何克服这个打击,我到现在也真的不知道。总的来说你要想写出一部能够让自己很兴奋,让读者看也很好看的这种类型的传统科幻,现在确实十分困难,但只能以后努力去做吧。”(记者 高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