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5岁时发高烧成智障 母亲给其喂饭57年

28.07.2014  12:23

  在仪凤街,住着一对特殊的母子。母亲赵玉兰81岁,儿子孙军良62岁。孙军良生活的点点滴滴都需要老母照料,因为幼年时的一场高烧,他的世界永远停留在了5岁,而他只吃母亲送来的东西……57年来,几乎每顿饭他都是由母亲喂进嘴里。

  时间无声又残忍地流淌而过,无法阻止的衰老,却让这位母亲茫然了……

   在孙军良的世界里,他以为自己就是个5岁的孩子,这个数字,是他对所有问他年龄问题的回答

  近40℃的高温下,微风送来层层热浪,这是咸阳7月的夏天。渭城区仪凤街的老人们围坐在树荫下打着麻将,唠着家常。在他们身旁约5米远的地方,孙军良蹲在路边的台阶上。他双脚并拢,前脚掌悬空,双手扶着路面,前后摇摆着身体。偶尔重心不稳时,他会摔倒在马路上,以脸着地,然后又爬回台阶上,继续摇晃身体,嘴里说些旁人难懂的零散句子。

  孙军良今年62岁,一件白色的竖纹短衫将他的皮肤衬托得愈发黝黑,上衣和裤子用白线缝在一起,针脚凌乱而粗糙。

  一位路过的老太太在他身边停下来,弯腰递过去半个馒头,孙军良低着头,不断躲闪着递来的食物。几番尝试后,老太太放弃了善举。

  孙军良的身后,是一间免费公厕,公厕入口旁,是一间4平方米的小房子,这是他与母亲赵玉兰的居所。房间内,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几乎一无所有。这间紧邻公厕的小房间,在高温下充斥着一股刺鼻的怪味。

  81岁的赵玉兰左眼一直紧闭着,她7岁时一次高烧过后,这只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了。此刻,赵玉兰冲好奶粉,将半个馒头掰碎泡在奶里。她不时向窗外张望,看一眼蹲在路边的儿子孙军良。在她眼里,智障的儿子能活到62岁,是个奇迹。

  孙军良的这顿晚餐做起来并不费劲,对赵玉兰来说,真正费劲的,是让儿子把这碗饭吃下去,因为从5岁开始,孙军良每顿饭几乎都是由母亲喂进嘴里,旁人送来他从不接受。

  孙军良变傻也是由高烧引发的。那场高烧过后,孙军良便失去了自理能力,智力也永远停留在了5岁。在孙军良的世界里,他以为自己就是个5岁的孩子,这个数字,是他对所有问他年龄问题的回答。

   【在街坊看来,赵玉兰的儿子们是否富裕影响不大,因为孙军良只接受母亲送来的食物】

  傍晚时,街上开始起风,天气预报说7月22日有阵雨,树荫下的牌局仍在持续。

  孙军良依然蹲在路沿上,但左脚上的鞋子已不知去向,他低着头,认真地抠着脚。他身后的小房间里,已经亮起了灯。这间公厕与路灯共用一条线路,赵玉兰的家里,只有晚上才会有电。

  晚饭后,赵玉兰又将公厕打扫了一遍,这样的清扫每天要进行3次。对于赵玉兰来说,这份工作还算轻松。这间公厕原本由村里一位五保户负责看管,20多年前,五保户去世后,赵玉兰接替了他的工作。

  赵玉兰育有四儿一女,孙军良排老二,老大在40多岁时因心脏病去世,除孙军良外,另外两个儿子都是下岗职工,年龄最小的也已经50多岁,生活也十分艰难。

  在街坊们看来,赵玉兰的儿子们家境是否富裕,对于赵玉兰和孙军良来讲,区别并不大,因为孙军良只接受母亲送来的食物。

  如果有一天赵玉兰不在了,孙军良该怎么办?这个问题多年来一直困扰着赵玉兰,尽管现在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艰难的抉择,但她依然茫然。

   【漫长的57年对于赵玉兰和孙军良来说,仿佛同一天一般,岁月在他们眼中永远是今天和昨天的抄袭与被抄袭】

  晚上9时,赵玉兰最后一次打扫完公厕。准备关门时,孙军良突然开口:“妈,我困了。”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回头去看赵玉兰,他的眼睛早已经睁不开了。但他知道母亲就在他身边,不会超出10米的距离。听到母亲的回应后,孙军良起身,慢慢爬到母亲身边。简单地冲洗后,孙军良躺上床。这个时候,赵玉兰要将儿子的衣服拿到公厕的水龙头上清洗,这身衣服要从孙军良身上脱下来并不容易,她必须先将连接上衣与裤子的线拆开,第二天穿衣时,这些线会被重新缝上。如果不是这样,这套衣服在孙军良身上穿不了多久,便会被他脱掉。

  母子俩睡下没多久,雨下了起来,但房间里依然闷热,他们都无法入睡。

  “妈,下雨了。

  “哦。

  一夜的大雨过后,第二天清晨6时,赵玉兰已经起床,公厕要在6点半准时开门。在这之前的半个小时,她要为儿子洗脸、穿衣,然后,将上衣和裤子重新缝合。

  孙军良重又回到公厕前的路沿上,等待母亲送来早饭。这是母子俩一天生活的开始,这样的状态从数十年前一直持续到现在,从未改变。漫长的57年对于赵玉兰和孙军良来说,仿佛同一天一般,岁月在他们眼中永远是今天和昨天的抄袭与被抄袭,唯一的改变是身体的日渐衰老。赵玉兰不知道自己还能这样照顾儿子多久,也不敢想自己死后,儿子的命运会怎样。“如果哪天我不行了,我会先把他药死,没有我,他肯定会饿死……”赵玉兰悲戚地说道。

   【“村里的困难补助金每年拨下来后,第一个便要送到他们家,我们偶尔也会去她家里看望”】

  事实上,赵玉兰母子的故事,在仪凤街乃至渭阳街道办的整个旭鹏村,很多人都十分清楚。街坊们谈到他们时,总是唏嘘不已。由于孙军良对他人的排斥,人们对于他的关心往往就显得有些“多余”。

  旭鹏村村支书肖国城介绍,赵玉兰母子是村里的低保户,生活十分艰难,“很久以前,那间公厕还是旱厕,卫生差,条件艰苦,赵玉兰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负责公厕卫生了。

  肖国城说,后来渭阳街道办对公厕进行了整修,改成了现在的样子,赵玉兰每月工资仅700余元,“她家里原本有两间房子,总共不到20平方米,后来因为年久失修,靠外围的一间成了危房,母子俩便搬到了公厕前面的小房间居住,将家里的另一间房子留给了小儿子。

  提到赵玉兰与孙军良的遭遇,肖国城连称可怜,他说:“村里的困难补助金每年拨下来后,第一个便要送到他们家,我们偶尔也会去她家里看望。但孙军良只认他妈,如果哪天赵玉兰不在了,怎样妥善地安顿他,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合理可行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