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昏侯车马坑中或有汗血宝马

车马器为长江以南首次出土 工艺考究为当时之最

　　3月3日，北京市民柳泉在博物馆中首次见证了西汉车马饰件的精美工艺。正在热展的《五色炫曜——南昌汉代海昏侯国考古成果展》，集中展示了长江以南首次出土的真车马陪葬坑饰件，令不少观者叹为观止。

　　南方地区没有出土过车马器，南昌西汉海昏侯墓发现的唯一带有真车马陪葬坑的墓葬，共有5辆木质彩绘车和20匹马的痕迹，错金银装饰的精美铜车马器3000余件。

　　真车马陪葬坑饰件修复后，可以解开哪些谜团？主墓甬道中发现的两辆偶乐车，又能为西汉这位“帝王侯”的出行作出怎样的诠释？

青铜马衔

　　 发现车马坑时基本锁定墓主是刘贺

　　位于海昏侯主墓的西侧，有一个占地约80平方米的长方形土坑，南北长17.7米、东西宽4.24米、距地表深2.5米。

　　这个不起眼的土坑，就是我国长江以南地区首次发现的真车马陪葬坑。

　　2012年5月，一个雨后初晴的日子，考古人员刚刚抽干这个坑里积满的雨水，正小心翼翼地清理淤泥，不经意间，一块鎏金的车马器悄然从淤泥里露了出来。

　　随后，这个坑里陆续出土了：随葬木质彩绘马车5辆，为实用高等级安车，经过拆卸的马车装入彩绘髹漆木箱内放置在椁底板上；陪葬马匹20匹，骨架已腐朽殆尽，仅存痕迹；错金银装饰的精美铜车马器3000余件。

　　“西汉王侯出行的车驾主要有安车和轺车，安车为座乘、轺车为立乘。”海昏侯墓考古发掘专家组组长、知名秦汉考古学家信立祥说，“天子所使驾六，余皆驾四。”乘坐4匹马的车是汉代王侯出行的最高等级，5辆车20匹马，正好是4匹马一辆车，这说明墓主人身份之高贵。

　　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所长徐长青说，公元前33年元帝薨以后，就再也没有使用真车马的陪葬方式。所以这也是这座墓作为第一代海昏侯的重要证据，第二代海昏侯去世比这个时期要晚，因此专家当时就基本把墓主人锁定在第一代海昏侯刘贺身上。

　　 汗血宝马是否坑中陪葬待证

　　值得一提的是，考古人员还发现，车马坑中有一件独角兽的银器，是西域地区流行的动物纹样。“出土的车马器具中有些不是中原的东西，如绘有大角羊图案的当卢，就有可能来自西域。”因此有专家认为，车马坑中的马可能有来自西域的汗血宝马。

　　根据史料记载，汗血宝马正是首先由第一代海昏侯刘贺的舅公李广利从西域引进中原的。李广利之所以被封为“贰师将军”，就因为“贰师”（近中亚吉尔吉斯斯坦西南部一带）为汗血宝马的产地。

　　不过，这还有待于进一步考证，等车马还原后或可证实。

　　 工艺极考究与同时代车马器相比是最精美的

　　专家组副组长张仲立说，北方发现的车马基本上已经被完全腐烂，只会留下车的痕迹。不过，考古人员依然能够依据痕迹现场卡尺寸的数据进行还原。同样，在海昏侯墓内出土的车马，也完全可以修复，最终实现车马还原。

　　“这批车马饰件，目前正在中国社科院考古所文保中心进行保护修复，已经修复了一批。”金属器保护专家、国家博物馆研究员杨小林表示，就她个人见到的，与同时代比较，这些错金银青铜器车马件应该是最精美的。

　　她特意向记者展示了一些照片。这些车马件基本是银、铁和青铜材质，表面装饰着错金银、鎏金鎏银。最有意思的是，一件车马器往往是复合材料。

　　比如，一个名叫盖宫帽的伞头装饰，本体是青铜材料，上半部分镏金，金附着在表面，下半部分则是错金银，即镶嵌金丝银片。再细细一看，金丝银片镶嵌出的，是一幅小狼追鹿的图案。

　　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所长徐长青介绍，这3000多件车马器里有80多件当卢，是挂在马脸上作为身份的证明。其中一件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当卢采用复杂的错金银技术，构图清晰流畅。还有错金的鱼、虎、太阳神和月亮、玉兔，还有蟾蜍、展翅飞翔的朱雀，这种错金银技术在其他墓葬是见所未见的。白虎的眼睛、牙齿，刻画出非常萌的动作。还有老虎的奔跑动作，有小鹿、蟠龙、孔雀开屏等动感的展现。

　　专家表示，从清理出的车具如盖弓帽、杠箍、龙虎首轭饰、辕首饰、衡饰、车义、车軎等，马具如络饰、衔镳、当卢(古代系于马头部的饰件)等多鎏金错银和麻质伞盖看，其制作极其考究，使用等级很高。

　　 偶乐车首次发现也解开了不少谜团

　　而在墓室南回廊东西两侧车库及甬道内，发现了多部偶车及仪仗俑，经清理为三马双辕彩车和模型乐车。

　　这两辆偶乐车被证实一辆配有1件錞于和4件青铜铙，一辆配有建鼓，均可以使用。其中，马头部分缺失，其他构建还包括伞架，根据痕迹可判断伞面很大，能覆盖住整个车厢。目前，两架乐车都已移送至实验室修复“真容”。

　　专家称，这印证了文献上关于先秦乐车上錞于、铙与建鼓搭配组合的记载，是中国汉代考古的首次发现。

　　“甬道中发现金车和鼓车组成的偶乐车，说明西汉时期列侯出行时有乐车在前方。”信立祥说，这种出行制度与先秦时期的军乐有关。古代战场实行“击鼓进军，鸣金收兵”的制度，以此推测海昏侯生前出行时，鼓车响起时车队前行，一旦鸣金则车队停止。

　　真车马和偶车马陪葬有怎样的寓意

　　 专家：一场通往“仙界”的浩大出行

　　江西省文联主席、研究员叶青撰文表示，马车是汉代最主要的交通工具。汉代马车种类繁多，并且有等级和功用之分。海昏侯墓发现的真车马和偶车马，不仅为西汉列侯的车舆、出行制度提供了新的参照，而且为重新认识车马出行对于“另一世界”的意义，提供了鲜活例证。

　　真车马坑随葬车马应为刘贺生前所用，并可能承担了运送棺木到墓地的任务。这不仅是因其制作精美，而是饰品纹样颇具意义。比如当卢上作为主体的凤鸟纹饰，显然寓意着引领逝者灵魂的升迁。而拆下的车马器装入彩绘髹漆木箱内收藏，这显然意味着至此真车马在丧葬礼仪中的使命已经完成。

　　此时另一组专门制作的非实物的双辕彩车、偶乐车接过了墓主在“另一世界”的出行任务。偶车马在墓穴中的位置处于甬道和甬道两侧椁箱内，这些停放在特殊位置上的车马似乎随时在等候墓主的出行，暗示着墓主人亡灵即将开始的另一种“旅行”，其目的地不是车马背后的棺椁，而是天堂中的仙界。在偶乐车上发现的实用青铜錞于、建鼓和鼓槌、四件青铜铙的组合，都意味着这将是一次声势十分浩大的出行。

　　（文/记者陈文秀 廖济堂 图/记者许南平 发自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