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世上“蛊”为何物
当年第一个造“蛊”者,也许是像我这般对自然充满探索精神的好奇分子,某天突发奇想,将许多好斗的虫虫抓在一个陶罐中,看它们打到最后谁是老大;抑或是族中巫师,出于某种以毒攻毒的医疗目的“造蛊”(在人类早期,巫医往往一体),李时珍的《本草纲目》“虫四部”集解,引唐代的陈藏器原话说,“取百虫入瓮中,经年开之,必有一虫尽食诸虫,此即名曰蛊。”
还有一种可能,早先人们发现谷子储藏在仓库里太久,表皮谷壳会变成一种飞虫,谓之为“蛊”。
谷壳当然不会变成飞虫,此乃一种膜翅目象甲科昆虫“潜伏”的结果。它们名叫“米象”(亦称“谷象”),成虫体长2.5mm~3.5mm,圆卵形,头小,口吻细长如大象的鼻子,因此以蚂蚁般细小的身板,却获得了“象”的名头。米象成虫用尖利的口器在谷粒上钻出深孔,然后把卵产在里面,小的谷粒产1个卵,大颗的可能产两三个。幼虫孵化后,张嘴就是食物,天生不会挨饿。所以你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出生在哪里。它们犹如地铁盾构机,将谷粒蛀成弯曲隧道。谷粒被穿成中空之时,就是“盾构机”出土之日。幼虫们在谷粒中结蛹羽化为成虫,然后展翅飞走,去追求属于新一代的爱情,交配后再寻找新的“温柔乡”。
米象很喜欢温暖潮湿的气候条件,在南方的夏季繁殖特别快,我们在淘米时发现漂浮于水上的芝麻粒大小的褐色小虫,就是米象成虫。南方人以吃大米为主,早年并不明白大米还在谷粒时就被米象埋下了潜伏的种子,反而以为谷壳生“蛊”,这也许是“蛊”流行于南方的另一个原因吧?
发展到后来,蛊成为一种以毒虫作祟害人的神秘巫术,主要流行于我国南方各地和一些少数民族中。
《隋书·地理志》说:“其法以五月五日聚百种虫,大者至蛇,小者至虱,合置器中,令自相啖,余一种存者留之,蛇则曰蛇蛊,虱则曰虱蛊。”哪种虫成为最后的角斗士,这种蛊就以哪种虫命名,放蛊的人用以害命谋财,“行以杀人,因食入人腹内,食其五脏,死则其产移入蛊主之家。”
宋代郑樵《通志》记载:“造蛊之法,以百虫置皿中,俾相啖食,其存者为蛊。”同一时代的严用和《济生方》中也说:“经书所载蛊毒有数种,广中山间人造作之,以虫蛇之类,用器皿盛贮,听其互相食啖,有一物独存者,则谓之蛊。”
可以看出,宋代以后,整“蛊”之地已基本和北方无关,而是锁定为两广、川、滇、湘、闽等南方地带。宋以后的史籍,凡记载有蛊毒的,多袭用了此说,如明代的楼英在《医学纲目》中所谓“两广山间人以蛇虺、蜈蚣、蜒蚰、虾蟆等百虫,同器蓄之,使其自相食啖,胜者为灵以祀之,取其毒杂以菜果饮食之类以害人妄意要福,以图富贵,人或中之,证状万端,或年岁间人多死。”
随着文化交流的进程,少数民族的巫蛊之术进入了典籍记录,比如《赤雅》(卷下)记载了壮族妇女畜养“蛊”的情形,陆次云的《峒溪纤志》记录了仲苗遗蛊的情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