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非的同情是廉价的

  　　“我一早上才赚4块钱啊！”6月28日，江苏南通市一名外卖小哥因逆行被交警罚款20元时，他对交警如是说。其实两者本不想干，罚款又不根据收入决定，就是刚被老板辞退了，该交也得交。之所以会这么说，隐含的意思是：我这么可怜，罚我你就忍心？

　　有句话说得好：“命在，钱才是钱。”为了生计可以玩命，但前提是不违法，不侵害他人权益。一旦被车撞了，岂不是更可怜？也许是见惯了外卖小哥平日里的“天下任我行”，多数网友都没有站在他这一边，主要原因或许无关是非对错，而是危险——不仅自己危险，而且会让他人也处于危险之中。

　　在不涉及自身利益的情况下，很多人习惯于先分强弱，然后站在弱者一边。譬如经常看到这样的新闻：“吓哭！一司机开车撞上数百万豪车”，很多人关注的焦点不是谁的责任，而是豪车车主是否放弃赔偿。如果放弃，还罢了；如果没有，哪怕是表态不及时，都会招致“为富不仁”的指责，似乎有钱成了理亏的事儿，“对方全责”反倒不重要了。

　　与之相似的，还有近日“游客摔碎‘30万玉镯’”的新闻，最新消息是该游客因赔偿没谈拢已经“失联”。诚然，玉器价格水分大、商家没有明码标价……这些都说明责任不全在游客，最终赔偿价格也存在争议，但有一点基本事实无误：游客自己不慎摔碎的。反观当下的舆论，就像是商家主动碰瓷一样，似乎怎么做都是错了。

　　一事当前，是非对错应该是第一位的，其次才是同情，两者虽不矛盾，但先后次序很重要。譬如同样是交警执法：南京胡先生因脑干出血入院，他的面包车停在路边，因家中再无人会开，上高中的女儿贴了字条：“警察叔叔请不要贴罚单，医院费用我们小家已很难承担……”交警了解情况后，按规定罚款50元，同时号召同事捐款，为他家人送去1000元。因为同情而不罚，超出了警察的自由裁量权；铁面无私地一罚了之，又于心不忍。在情与法的纠结中，交警显然做出了最好的选择。

　　“在一面高大、坚固的墙和一只撞向墙的鸡蛋之间，我将永远，站在鸡蛋的一边。”日本作家村上春树的这句名言，总是被人们提起，尤其是在“鸡蛋”的利益可能受损时，往往成为弱者寻求同情与帮助的金句。事实上，如果将这句话理解为“永远站在弱者一边”就错了，“鸡蛋”的真实含义是“正义的被压迫者”，而非通常意义上的弱者。更何况，强弱也是相对的，弱势的未必永远是“鸡蛋”，当医患发生矛盾时、城管与小贩发生争执时，谁是舆论场上的弱者呢？反过来说，既然随手可以拍死的蚊子很弱小，又要不要同情地看着它吸血呢？

　　文/宋鹏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