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扫黄回访:妈咪小巷拉客 小姐转战北上港
3月11日,扫黄后晚上8点天鹅湖路冷清的街道。以前,这里都是人和车辆,街边站满了小姐。新京报记者 林野 摄
据央视报道 今年2月,东莞部分酒店涉黄的报道让其成为全国关注焦点。4月8日,东莞市长袁宝成做客《新闻1+1》栏目,针对之前东莞数次扫黄,但每次都“死灰复燃”,甚至有人开玩笑“熬三个月再去”的问题,袁宝成表示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三个月以后,我们会采取令人意想不到的措施。基本上我可以判断,我们能够发现一单查处一单。”
“三个月”,是广东官方在2月初宣布的扫黄严打期限。
袁宝成表示,涉黄事件对东莞经济总体冲击不大,但对酒店业有影响。他否认了“2013年东莞涉黄GDP近500亿”的说法,称这个数据从没有统计过。但酒店娱乐、桑拿按摩业等在GDP总量占1.5%,即83亿,“这83亿并不是全都是用来搞黄赌毒的,这个产业本身比例不大。”
回访东莞:“‘三个月'后再看看”
2月9日,央视曝光了东莞太子酒店、源丰酒店等多家酒店桑拿存在色情服务,当地随即开展了“史上最严”扫黄行动。
据报道,截至3月24日,广东打掉涉黄团伙62个,刑拘疑犯865人,其中涉黄活动获利者、经营者、组织者541人。36名东莞警察被立案和问责。
3月中旬,新京报记者再访东莞。在街头,酒店桑拿等当地相关行业均受到了扫黄影响。但许多人并不打算离开,此前色情业多次在扫黄后复苏。常平天鹅湖路上的一餐馆老板说:“‘三个月'后再看看。”
涉事酒店桑拿会所仍贴封条
新京报记者发现,部分被央视曝光的涉黄场所仍贴着封条,而另一部分酒店的桑拿部停业,住房部正常营业。
3月11日晚,记者进入黄江镇太子酒店,停车场停着不少车,酒店住房部灯火通明,而旁边的桑拿中心则漆黑一片。酒店工作人员称,桑拿对外承包,住房未受影响。
桑拿中心大门上,能看到“黄江公安分局黄江派出所”的封条,日期是3月5日。门口坐着两名男子看守,并呵斥记者离开。记者观察许久,也未有人员出入或靠近该处。
厚街喜来登酒店也在曝光名单里。3月12日,工作人员对客人身份的记者表示,酒店目前只能住店,没有桑拿服务。记者看到,地下车库被曝光的“富豪会所”招牌已被拆除,门口贴着封条。
另据记者了解,中堂镇其他被曝光的康益休闲会所、源丰酒店、东臻酒店也处于查封状态。
3月12日,厚街镇政府一名工作人员表示这些被曝光场所会一直封着,后续处理要等通知。
小姐:打包去北上港
3月11日晚,厚街的美琪(化名)拎着大包小包和姐妹正准备离开。美琪上班的桑拿已关停,“老板说不知道啥时开工,让大家自谋生路。”她等了一个月也没开工,不准备再等了,打算换个城市。
来东莞9年,美琪经历大小扫黄无数次,没一次像现在这样每天都有检查。
美琪来自湖南农村,读到初二就辍学来东莞打工。最初她在电子厂上班,每月收入2000多。2008年工厂倒闭,她干过迎宾、当过服务员,2010年看到同乡姐妹穿金戴银后,美琪也陷进了色情业。美琪说,像她这样从农村到工厂,再到酒店会所的人不在少数。
美琪说很多姐妹都要走了,好几个人都去了北京、上海和香港。美琪也想试一试,“再攒一些钱就回去相亲结婚”。
她也有几个要好的姐妹打算留下,“她们觉得客源都在这里,舍不得”,美琪说。
酒店:入住率下滑 协警每晚查
记者走访东莞近20家酒店宾馆,多家酒店前台表示入住率有不同程度下滑。
厚街一家星级酒店前台表示,客人入住率比扫黄前下滑约30%。记者在常平、黄江一些星级酒店门口发现,夜间只有少数窗户亮灯。
商务酒店也受影响。黄江一家商务酒店负责人表示,扫黄前一些客人会带小姐开房,但现在这样的一个月未见,还不时有协警来查。
一些大型经济型连锁酒店客流却有提升。一家连锁酒店工作人员分析,他们只提供住宿,而不是“玩”。
3月11日晚8点,常平镇天鹅湖路,路旁“禁止黄赌毒”、“涉黄惹祸水”的标语比酒店霓虹招牌更醒目。小吃店老板陈东(化名)指着旁边的天鹅湖酒店及不远的帆船酒店、五月花会所说,现在每天都有民警、协警过来检查,“这些地方现在都没人了”。
当晚9时许,两个协警骑着摩托来到天鹅湖酒店门口,他们对记者说“是例行检查”。同样场景在万江、厚街记者也多次见到。“每个镇都这样”,一位当地民警说。
一名协警表示,自己经历数次扫黄,每次都大同小异:酒店会所挨个查,询问登记在住人员,而每次都不了了之,不知这次何时是个头,“这样扫不是有效的办法”。
暗娼:“妈咪”小巷里拉生意
据报道,3月12日东莞市纪委会议透露,扫黄一个月来,纪委共出动39人次对全市32镇街进行暗访,发现个别城镇仍有暗娼。
记者采访也发现此种现象。3月11日晚,在常平街上一块“住宿”招牌下,一靠墙女子低声问记者:“老板,玩不?”记者正欲攀谈时,远处开来两辆警用摩托,该女子迅速转身走开。
次日,在摩的司机阿诚带领下,记者在厚街一小巷里见到了“妈咪”阿英。
阿英表示,自己原本在桑拿里有十来个小姐,但最近查得严,她们大部分人离开了,剩下的“长得都还行”,但费用要比平时高。“你也知道现在什么个情况,500块钱,要做现在就带你去。”阿英透露,这一个月,她断断续续接了五六笔生意。
阿诚对记者说:“要她们转行难,习惯了一个月赚上万,谁还愿意去工厂上班?”
东莞市一警员阿荣表示,根据历次扫黄经验,暗娼都难以完全扫掉,一方面不好发现,另一方面警力有限,很难100%搜查覆盖。
东莞市纪委表态,扫黄暗访仍将持续下去。
外围:小姐寄养宠物无人认领
“连个小姐都见不到”,出租车司机老刘以前经常开通宵,现在一过零点就收工。头个月他只收入3000,而扫黄前至少有6000。
开了十来年出租,经历数次扫黄,老刘说,过去每次都是“最强扫黄”、“史上最严”,“扫一扫,关几家小桑拿,抓几个小姐,很快就恢复。”老刘想等风过了再看看。
3月11日晚8点,常平镇天鹅湖路亮着的霓虹只剩下平时一半,霓虹灭掉的店铺上几乎都贴着“旺铺转让”。
陈东(化名)的小吃店霓虹也没开,“开了也没生意,不如省点电。”以往,小姐和嫖客是这条街上商店的主要客源。他暂时不作关门打算,“大家都在熬,都觉得形势会有变好的那天。”
街上甚至能听到300米外的狗叫,摩的司机阿锋介绍,“以前全是车和人,还有站街小姐,现在狗叫声都刺耳。”一家宠物店负责人介绍,店里的泰迪、金毛是扫黄后一些小姐拿来的,但一个月过去,宠物主人仍不见踪影。
天鹅湖一家化妆店的小美从没这么闲过。过去她从下午到傍晚,“像工厂流水线”一样为小姐化妆。“老板也没说要不要继续,反正就耗着。”
原本同样时间,50公里外厚街商贸中心三楼,一波又一波性感的年轻女孩带着倦容坐满各个化妆摊的座位,她们多数时间面无表情不说话,除非对妆容不太满意。3月14日下午,一个化妆摊主看着空空的座位,“连熟客都没来了。”
来源: 新京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