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研中心15位专家解读三季度经济形势之一

　 编者按

　　国家统计局10月19日发布了前三季度国民经济运行数据。初步核算，前三季度国内生产总值529971亿元，按可比价格计算，同比增长6．7％。分季度看，一季度同比增长6．7％，二季度增长6．7％，三季度增长6．7％。分产业看，第一产业增加值40666亿元，同比增长3．5％；第二产业增加值209415亿元，增长6．1％；第三产业增加值279890亿元，增长7．6％。从环比看，三季度国内生产总值增长1．8％。中国经济时报特邀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15位专家，从宏观经济形势、房地产市场、消费市场等角度，对当前经济运行情况以及未来发展趋势进行分析解读，以供读者参考。

孟春:深化改革是巩固扩大经济由降转稳的基础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宏观经济研究部巡视员、研究员 孟春
 

　　尽管前三季度我国经济运行出现多方面积极变化，但从目前来看，需要充分释放改革红利，加强风险管控，夯实企稳基础。

　　10月19日，国家统计局发布的前三季度数据显示，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和适度扩大总需求政策的共同作用下，我国国民经济运行发生了多方面积极变化，“稳质两兼”“以稳为先”。前三季度GDP同比增长6．7％，符合经济增长预期，经济由降转稳的条件正在逐步积累。

　 　一方面，前三季度由降转稳的因素逐渐增多。 一是投资稳。前三季度全国固定资产投资（不含农户）同比名义增长8．2％，比1－8月份加快0．1个百分点；8月、9月当月投资分别增长8．2％和9．0％，相比7月的3．9％连续两个月出现回升，结束了年初以来投资增速下降的趋势。二是就业稳。前三季度城镇新增就业1067万人，提前完成全年目标；9月份31个大城市的城镇调查失业率降至5％以下。三是物价稳。前三季度CPI同比上涨2．0％，比上半年回落0．1个百分点。四是贸易稳。前三季度，进出口总额降幅比上半年进一步收窄，其中出口收窄1．1％，进口收窄2．4％。五是收入稳。前三季度全国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同比名义增长8．4％，仍保持较快速度稳定增长；城乡居民人均收入倍差为2．82，比上年同期进一步缩小。

　 　另一方面，经济结构持续优化。 工业生产方面，前三季度高技术产业增加值同比增长10．6％，增速比规模以上工业快4．6个百分点，占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比重增至12．2％，比上年同期提高0．6个百分点，工业结构继续优化；PPI9月份同比增长0．1％，扭转了连续54个月的下降态势，工业产品供需矛盾有所缓解。消费方面，前三季度最终消费支出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达到71．0％，比上年同期提高13．3个百分点，使得我国经济对外部冲击的敏感性进一步降低；实物商品网上零售额增长25．1％，高于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速14．7个百分点，新兴业态动力优势逐渐显现。民间投资方面，前三季度增长2．5％，9月单月增长4．5％，民间投资企稳回升。

　　尽管前三季度我国经济运行出现多方面积极变化，但从目前来看，世界经济复苏依然缓慢复杂，我国经济优化升级、动力转换进入攻坚阶段，国内国际相互影响，不稳定、不确定因素仍然较多，经济由降转稳的基础尚不牢固。需要充分释放改革红利，加强风险管控，夯实企稳基础。

　　最后，必须大力推广运用政府和社会资本合作（PPP）模式。PPP模式是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提供的制度安排创新，近年来在稳增长、提效率、引民资、促创新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下一步应着力细化完善制度框架，加强政策协调衔接，积极引导各类社会资本参与，规范有序推进项目实施，促进更多的PPP项目尽快落地，不断巩固扩大经济由降转稳的基础。

吴庆：新动力星星之火已经出现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综合研究室主任、研究员  吴庆

　　上周，在国务院新闻办举办的新闻发布会上，国家统计局发言人评价当前的国民经济运行状况，用了十六个字：“总体平稳、稳中有进、稳中提质、好于预期”。回顾三个月前，同一位发言人在同样的场合评价上半年的国民经济运行情况时，只用了其中的前八个字。

　　国家统计局的六位司长也公开发表了文章。工业司司长赵云城的文章标题是《工业经济平稳向好、活力渐增》，投资司司长贾海的文章标题是《前三季度全国固定资产投资增速缓中趋稳》，贸易外经司司长孟庆欣的文章标题是《前三季度我国消费品市场稳中有升》，服务业统计司司长许剑毅的文章标题是《三季度我国服务业保持较快发展》，住户办主任王萍萍的文章标题是《前三季度全国居民收入和消费保持稳定增长》，城市司司长邢志宏的文章标题是《当前价格运行反映市场供求形势积极变化》。

　　我同意国家统计局对当前国民经济运行状况的看法，但我更加关注下一步中国经济的走势，尤其是经济增长的趋势。当前支撑经济增长的力量当中，投资的贡献很大。前三季度，全国固定资产投资（不含农户）42．7万亿元，占同期国内生产总值53万亿元的80％，同比名义增长8．2％。在固定资产投资当中，基础设施投资10．5万亿元，同比名义增长18．6％。也就是说，在固定资产投资的增量当中，基础设施投资增量的贡献超过一半。

　　基础设施投资有利于促进经济转型，但还不是充分条件。转型升级意味着经济要素从失去竞争力的企业和行业退出，投入到新兴的有竞争力的行业和企业中去。用一句俗话来说，叫“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与这个进程相对应的经济增长走势，必然是一条“探底－回升”的曲线。所以，中国经济必须经历阶段性的经济增长速度探底。而我们的决策，应该提高对经济下行的容忍度，正是我在三个月前评论上半年经济走势的时候提出的建议。

　　打出去的拳头如果不收回来，就打不出去下一拳。一级火箭不熄火、不脱落，二级火箭就没法点燃。经济增长的规律也是一样：在新的增长动力开始燎原之前，探底还会继续。所以，今年前三个季度的经济增长率都是6．7％，并不意味着中国经济增长速度已经见底，更不意味着很快会迎来回升。只能说明中国政府依然拥有相当强大的经济调控能力，通过针对民间投资的督查和扩大基础设施投资等有力措施，有效地实现了阶段性保增长的目标。

　　也许，经济政策应该建立在这样的自信之上：新动力的星星之火已经出现，燎原之势还会远吗？

固定资产投资增速
 

刘勇：需求侧和供给侧共同发力确保经济“双高”目标实现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发展战略和区域经济研究部第一研究室主任、研究员  刘勇

　　需求侧和供给侧的综合对策发挥了难得的明显效果，实现了三季度好于预期企稳的经济“中高速”增长速度，同时经济发展的质效也进一步得到改善。

　　需求侧和供给侧的综合对策发挥了难得的明显效果，实现了三季度好于预期企稳的经济“中高速”增长速度，同时经济发展的质效也进一步得到改善。从面对的问题出发、对原因作系统分析、采取有针对性的综合措施，是这届国家领导集体治国的鲜明特点之一。为应对这轮新常态下的经济下滑，国家经过多次反复，终于形成了比较成熟有效的多管齐下的综合性措施，将对我国经济长期保持稳定的“L”型增长和产业结构进入“中高端”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

　　需求侧的措施主要是扩大内需，包括三个方面。 一是加速推进新型城镇化。 城镇化不仅是人口向城镇集中的过程，也是城镇本身聚集的过程，也就是城镇集群的形成过程，这种“双集中”过程是新型城镇化的特点之一。在这个过程中孕育着巨大的内需和明显的经济质效以及生活水平的提高。新型城镇化特点之二是特大及以上规模城市的郊区化和广大农村地区的乡村城镇化，形成各类特色小镇和为农业服务的功能小镇，符合汽车时代发展趋势，也是较为普遍地提升城乡居民生活水平的有效途径。新型城镇化特点之三是行政村和自然村的个体农户家庭的农庄化、土地规模经营化，这是解决我国农业问题，实现城乡一体化的唯一途径。

　 　二是强化对人力资本的全面投入。 人既是消费者也是生产者，消费的一大功能就是生产更高质量的人力资本，因此人力资本的投资应该是最有价值的投资，也是最有效率的投资。因此，许多国家包括一些发展水平低于我国的国家都把医疗和教育投资，以及社会保障投入，放在国家投资的重中之重的地位，多实行全民免费制度，这很值得我们借鉴。

　 　三是进一步加大绿色低碳循环可持续发展的力度。 在众多的淘汰过剩产能的措施中，能不能加这样一条措施，即使用更加严格的生态保护和污染治理标准和手段，促使一些在现有技术条件下能够做到清洁生产的企业采用生态环保控制和治理设备实现清洁生产，这不仅可以保护生态环境，同时还能创造新的环保产业，一举多得（为此，国家需要加大对环保产业和治理生态环境的投入力度，可以把这样生产出来的产品专属称为有环保治理的产品，并逐步培养人们对这类产品较高的认可度）。此外，对于基础设施的投入依然需要加强，但可以不作为重点对待。

　　供给侧的措施主要是结构性改革，也就是深层次的要素市场化的改革，包括人力资本、土地资源、资本要素、技术要素以及管理要素等。首先，是关于人力和人才资本培育、配置市场化体系建设。目前，我国城乡户籍制度虽然已基本实现一体化，并正在有效推行居住证制度，但有关人事制度，如社会保障、就业用工、医疗教育等福利待遇方面仍然处于城乡分割、区域标准不一，甚至就业单位性质和职务等级有别的状态，人口完全自由流动仍然受到根本的限制，人力资本和人才市场只是起到异地就业机会的有限作用，真正全国统一的、不受分割性福利待遇影响的人力资本和人才市场还有待探索和建立。

　　其次，是土地资源配置的市场化。目前，我国正在推行农村土地所有权、承包权、经营权“三权分置”的改革（参见深改组《关于完善农村土地所有权承包权经营权分置办法的意见》），下一步改革的关键是农村土地直接入市，实现城乡土地市场一体化，以充分体现农村土地的价值并承认农民是集体土地出让收益的主要获得者，为农民致富提供一条正当的新路。

　　第三，是资本要素的市场化。面临的主要问题是实现对各类市场主体的全面开放，无论是直接资本市场，还是间接资本市场都需要在强化依法监管的前提下，进一步加大对社会的开放力度，特别是要继续鼓励互联网金融的快速发展。就直接资本市场而言，一方面要进一步完善市场体系，要在公开市场的基础上，切实建立起基础性作用的证券柜台交易体系，并将两者有机地结合起来，比如按照国际惯例，任何公司的证券只有在柜台交易达到一定的业绩和水平，才有资格进入公开市场，如果上市公司业绩出现问题，也可迅速退回到柜台交易，实现平滑过渡。广泛建立证券柜台交易市场，将给苏州市这样的经济发达城市带来实实在在的新的发展机遇，同时苏州市还可尝试争办地方性“新三板”或其他直接资本交易机构和融资市场（如产权交易市场等，为企业兼并、重组及破产创造条件）。另一方面，还要切实推进证券投资的专业化和专门机构化，彻底解决不合理的散户投资问题，证券投资是极其复杂、专业性很强的工作，需要专业人才、专业技术和专业机构才能做得好、做得到位，散户缺乏这种的能力，而且过多的散户影响证券市场的稳定。就间接资本市场而言，关键是进一步加快民间资本申办正规受监督的中小银行的步伐，尽早消除问题越来越多的地下钱庄的不利影响，并为中小微企业提供一个互依互存的金融伙伴，也为过多的金融货币开辟一个投资新渠道，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避免对楼市、股市的不当冲击。

　　第四，技术市场的开放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强化知识产权的保护，完善专业性专利技术交易平台体系，鼓励技术成果产业转化等；二是解决好职务性技术开发人员技术入股和收益合理分成难题，寻找出充分发挥研发经费投入方（包括政府和企业）与研发人员两个方面积极性的有效制度安排。

　　第五，管理要素的市场化，本质上是指企业家的市场化。企业是市场的主体，企业家则是企业的主体，是企业和经济发展的直接推动者，建立职业化、专业化的企业家市场是优质人才资源脱颖而出和更好发挥作用的必要条件，也是成熟市场经济的必然要素。

GDP同比增长速度（％）

张立群:中国经济增速回调已初步触底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宏观经济研究部副巡视员、研究员  张立群

　　从消费、基础设施投资、房地产投资等方面观察前三季度经济运行的主要指标，可以看到支持经济增速触底的因素明显增加。

　　2016年一、二、三季度，中国GDP增长率均为6．7％。与“十二五”期间各年经济增长走势比较，增速止降趋稳的特点比较明显。观察前三季度经济运行的主要指标，可以看到支持经济增速触底的因素明显增加。

　 　第一，消费持续保持10％左右的平稳增长。 1－9月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按照可比价格同比增长9．8％，增速较上半年提高0．1个百分点。1－9月份城镇新增就业1067万人，提前完成年度就业目标，就业形势总体平稳；全国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按可比价格同比增长6．3％，与经济增长大体同步。综合就业和收入形势，预计年内消费将继续保持平稳增长，对经济增长的托底作用比较稳定。

　 　第二，基础设施投资持续保持较高增速。 1－9月份基础设施投资同比增长19．4％，持续保持较快增长。其占全部投资的比重，已由2012年的17％左右提高到25％左右。作为投资增长稳定器的作用趋向增强。从项目储备、开工和资金保障情况看，预计年内基础设施投资仍将保持较为强劲的增长态势，对投资的稳定作用会进一步显现。

　　第三，房地产投资有望保持平稳增长。 1－9月份房地产投资同比增长5．8％，增速较1－8月份提高0．4个百分点。一季度以来，房地产出现了局部过热现象，无论从市场销售，还是新开工面积扩大、土地购置等方面，都存在不稳定、不可持续的问题。目前正在进行分城施策的调控。从近期情况看，房地产局部过热的问题得到了初步控制，这一变化将有助于房地产投资保持平稳增长。中国房地产发展的基础条件是城镇化的持续推进，近年来新型城镇化步伐加快，继一线城市人气度持续提高之后，一批二线城市人气度开始加快提高；同时在城市群发展的推动下，一些三四线城市的人气度也有所提高。这些将是支持房地产市场需求持续增长的基础性力量。到9月末商品房待售面积较最高点（2016年2月末）减少4319万平方米；1－9月份房地产企业资金来源同比增长15．5％，增速较1－8月份加快0．7个百分点。综合这些情况，预计年内房地产投资总体将保持平稳增长态势。

　 　第四，工业企业经济效益结束下降态势，转型升级效果日益明显。 1－8月份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实现利润同比增长8．4％，增速比1－7月份加快1．5个百分点。在41个工业大类行业中，33个行业利润总额同比增加，其中非金属矿物制品业增长9．1％，黑色金属冶炼和压延加工业增长2．1倍，有色金属冶炼和压延加工业增长31．1％。表明市场需求趋稳对企业销售和经营活动的积极作用开始显现，也表明企业转型升级的效果开始显现，适应当前市场环境的企业不断增加。

　　综合2016年经济运行的基本特点及其背后的支持因素，可以认为中国经济增速回调过程已初步触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