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科普作家奥利弗-萨克斯去世 曾受“脸盲症”困扰
美国时间2015年8月30日,一个不幸的消息,身兼作家、医生、教授、演说家和科学家等多重身份的奥利弗·萨克斯因身患癌症,在纽约去世。
早在今年2月,萨克斯就在宣布自己癌症扩散的文章里,提道:“我不能再浪费时间了,我必须把重点放在我自己的身体、工作和朋友上。”
萨克斯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为传奇和重要的科普作家,而且,没有之一。
萨克斯在医学和文学领域均享有盛誉,不得不说,很少有科学家拥有如此杰出的文采——他是《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上的常胜作家。萨克斯热衷于创作发表医学题材的文学作品,在令人费解的医学名词和疑难杂症中开启一场场冒险,也难怪人们将他看作是医学界里的缪斯,文学界里的“临床”作家。
前往美国成为神经科医生
“大脑不仅仅是分子自发的集聚产物,每一种分子都对特定的精神功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在这些特定功能的区域中,它会和数百个其他分子相互作用,它们的结合会产生一种类似于上千种乐器演奏的复杂管弦乐队的物质,既能够自我指挥,还拥有不断变化的评分和节目。”
——《心灵的眼睛》(2010年)
当然,萨克斯的父母对他的影响更加巨大。1951年,受父母熏陶对医学也同样充满热情的萨克斯进入了牛津大学皇后学院学习医学。随后,在20世纪60年代初,萨克斯离开英国前往加拿大,又用自己的方式去了美国,前往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进行神经病学和精神病学研究,并在旧金山的锡安山医院神经科实习。他曾经解释说:“1960年,我(已经)是个医生,在英格兰,在我出生的家庭和社区,都拥有我这样的(医生),但我知道,在新的世界,那里没有我这样的人。”
这段期间,萨克斯曾经尝试过使用各种娱乐性和致幻类药物,后来,这段经历被他写进了《幻觉:谁在捉弄我们的大脑?》——一本心理学的经典之作,出版于2012年,书中萨克斯将一个个他的病人以及他自己心神变幻的经历编织在一起,阐释了人脑与幻觉产生间的关系。萨克斯说,爱德华医生创作于19世纪的一本治疗偏头痛的书启发了他,促使他开始记录和观察神经类疾病。正如他所说:“在检查疾病过程中,我们在解剖学、心理学和生物学中得到了很多智慧。在检查病人过程中,我们也获得了人生的智慧。”
《钨舅舅》里的
童年回忆
“人们会以自己的条件生活,不论它们是聋的、色盲,还是有自闭症等,他们的世界跟我们的世界一样丰富多彩。”
——奥利弗·萨克斯(2008年)
1933年7月7日,奥利弗·沃夫·萨克斯出生于英国伦敦卫斯顿的一个犹太家庭。他是塞缪尔·萨克斯和穆里尔·埃尔西·兰道的第四个孩子。塞缪尔和穆里尔都是医生,当然,塞缪尔只是一位普通医生,穆里尔则是一位外科医生和病理学家,同时,她还是英国第一个女医生。
萨克斯家族是当地有名的望族,这个家族的杰出成员包括导演、编剧乔纳森·琳恩,以色列政治家阿巴·埃班以及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罗伯特·奥曼。
萨克斯六岁那年,为了逃脱伦敦闪电战,他和弟弟迈克尔从伦敦撤离,前往位于米德兰的一所寄宿制学校,在那里一直呆到1943年。当时,他们完全不知道家人的情况,只有他和迈克尔在学校里相依为命。萨克斯后来在一次公开场合中回忆这段经历时说,“为了从一个虐待狂校长手中换得萝卜、甜菜根等微薄的口粮,我们不得不遭受残酷的惩罚。”
接下来,我们必须提及对萨克斯少年时代影响最大的人,也就是他的舅舅戴夫——《钨舅舅——少年萨克斯的化学爱恋》这本书中的“钨舅舅”。可以说,戴夫开启了萨克斯对化学的兴趣——他自己曾经是一位地质学家,后来又成了灯泡生产商。显然,因为受到“钨舅舅”的影响,这个出生于医学世家的男孩扎进了化学世界,沉迷于金属、原子、力线、元素周期表、冷光、放射线,一头扎进魔术般的化学实验,为化学奉献出全部的热情与精力……也难怪他会在书里说:“人的一生中充满了化学和生理奇迹。而我们中的大多数人终其一生对这些奇迹无知无觉或视而不见……”
与萨克斯的其他作品不同,《钨舅舅》是一本传记,记录了萨克斯的童年回忆。将化学知识和个人传记结合在一起,萨克斯大概是第一人,也是最成功的那一个。难怪《纽约客》评价说:“在这本回忆录中,萨克斯尽力展示了科学之美。”因为舅舅,萨克斯成为了一名业余化学家。
一生都受
“脸盲症”困扰
“我见到过精神错乱的病人在听不熟悉的音乐时会哭泣或者颤抖,我认为他们可以像我们一样体会全部的感情。至少有些痴呆,在感情深处是没有障碍的。一旦有人看到这种反应,就会明白自己受到了召唤,即使只有音乐才可以做到。”
——《脑袋里装了两千出歌剧的人》(2007年)
对我们来说,这位曾被《纽约时报》称为“当代医学的桂冠诗人”的伟大作家的私人生活几乎充满了谜团。正如我们不知道他是如何从一个患有自闭症的儿童成长为一个广受欢迎的人文主义作家一样,我们同样不知道萨克斯的其他私人情况——除非他自己出来介绍一二——人们不得不在书中寻找一些有关他个人生活的蛛丝马迹。
萨克斯在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里保持了独身,也没有任何有关情感的话题传出,直到2008年,他和作家比尔·海斯结为伴侣。这样的消息显然让人大跌眼镜,不过,直到今年四月,他才在最新发表的个人传记《在行动中》写到了自己的“出柜”,并坦言,母亲在知道他是同性恋后,曾经以“我希望根本就没有生过你”这样的话语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2010年,萨克斯在一篇文章中提到自己有“脸盲症”,他说:“我的脸盲症越发严重了,从不认识最亲近的人,到现在连自己也不认识了。我好几次差点撞到一个大胡子男人,并为此而道歉,后来才意识到这个大胡子男人就是镜子中的自己。”
奥利弗·萨克斯
萨克斯的第一本书《睡人》甫一出版,便受到读者热捧,随后立刻被拍成风靡全球的电影。其后,他陆续出版了《觉醒》、《单脚站立》、《错把妻子当帽子》、《火星上的人类学家》、《脑袋里装了两千出歌剧的人》、《钨舅舅——少年萨克斯的化学爱恋》、《色盲岛》等书,并被翻译成近30种语言,畅销全球,在全世界掀起狂热的“萨克斯飓风”。他的书因独特新颖的视角、惊世骇俗的观念、曲折离奇的故事,以及深刻的人文关怀与感人至深的力量,屡屡被改编成电影和歌剧,风靡全世界。
把病症和感受写进书里
“人的一生非常漫长,并不是某一个人这样,所有人的生命都是如此。一个人应该见过胜利和悲剧,繁荣和破产,革命和战争,也见过伟大的成就和模棱两可。只有当一个人见过伟大理论的诞生,却被顽固的事实阻碍时,人才更可能意识到短暂和美好。在80岁的时候,人就会有一个更长远清晰的视野,会活的比年轻时更有历史感。”
——奥利弗·萨克斯(2013年)
与其说萨克斯创作的作品是小说,不如说是某种纪实文学——将那些病人的临床案例写成一个个感人的故事。
除此之外,萨克斯也经常在自己的书里写到自己的病。
比如,他曾经在一些文章中提及自己是如何对付失明的。今年,在被确诊患有癌症之后,萨克斯又在《纽约时报》上发表了一系列文章,讲述自己与死亡。
“几周之前,在乡村,远离城市的灯光,我看到了整个天空‘被星星闪耀’(用米尔顿的话);我相信这样的天空,只有干旱的智利(这里是世界上最好的望远镜产地)阿达卡玛高原才能看到。正是这种天空的壮丽景象突然让我意识到时光飞逝,生命短暂。我离开了,天堂永恒的美丽又让我想到了短暂和死亡。”萨克斯如是说。接下来,他又在另外一篇文章中讲述了自己对待死亡的态度:“当人们面临死亡的时候,是不可能被代替的。他们留下无法被填满的空洞,因为这就是命运——基因和精神的命运——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都要找到自己的路,过自己的生活,直到结束自己的生命。我可以假装自己并不恐惧,但是我最重要的感情就是感激……”萨克斯补充说,“最重要的是,我是个有感觉能力的人,一个会思考的动物。在这个星球上,这就是一个巨大的权利和冒险。”(记者 何安安 综合编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