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甫祥：分文未贪的贪污犯不妨视为一面“镜子”

　　作为北京市昌平区水务局辛店河管理处副主任刘某的司机，张某按照刘某授意，在给工地结账时要求供应商虚开发票，几次下来虚开出的发票金额竟达330万元，全部进入了刘某的腰包。随着刘某案发获刑，分文未贪的张某也因贪污罪被法院判处有期徒刑3年，缓刑3年。（8月9日《北京青年报》）

　　张某获刑，说冤也冤，说不冤亦不冤：说他冤，因他自始至终只是“奉命行事”，并没有从中获取分文；说他不冤，缘于虚开金额高达330万元的发票均是他亲自出面向供应商索取。更重要的是，身为专车司机的他，同时又是工地材料员，完全符合贪污罪关于“……管理、经营国有财产的人员，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侵吞、窃取、骗取或者以其他手段非法占有公共财物的行为”的构成要件。因此，从法律层面来看，张某获刑，显然是罪有应得。

　　当然，如果单单从情的角度来看，张某似乎也值得同情：一方面，作为领导的专车司机，拿他的话来说，上述涉嫌贪污行为，都是按照领导的“指示”，并非主动而为。而他之所以倾力为之，原因不外乎以下两点：一是把担任专车司机看作是领导的恩德，甚至将领导交办的某些违法之事亦视为一种信任。因而，单纯的报恩心理使其在情与法之间选择了前者；二是天真的认为自己只是“跑腿”的角色，只要自身不贪一分钱，就算得上清清白白。另一方面，在这个“一套班子、多块牌子”的单位，刘某既是管理处副主任，又是国有企业昌水公司内负责建筑、市政及水利工程的施工处长，显然掌握着身为专车司机及工地材料员的张某的“生杀大权”。拿张某的话来说，“我如果不帮刘某做这些事，可能就拿不到这份工资了。”

　　事实上，似张某这般与领导关系密切的司机及秘书等“身边人”，若领导存有贪腐行为，则很容易在面临情与法的选择时出现“错位”。最初或许只是被迫而为，跑跑腿，顺便得些好处，日久天长，慢慢也就习惯了，甚至从中悟出道道，利用领导名头，大行贪腐之道的亦不乏其人。譬如淮南市原市委书记陈世礼，其秘书王传东多次安排他人与陈世礼见面，为他人在工程承包、产品推销、企业并购、项目规划、招商引资等方面提供便利，自己亦从中获得好处。其他如陈希同秘书陈健、陈良宇秘书秦裕、王宝森秘书闫振利、谷俊山秘书乔希君、刘铁男秘书王勇等，莫不如此。

　　分文未贪的张某，仍然被认定为贪污犯而获刑，不妨视为一面“镜子”，可以让更多工作在领导身边的人们警醒：或许你只是听命于领导，或许你确实分文未取，但贪官们的贪腐环节中实实在在有你的存在。从严格的法律意义上说，你在贪官们的贪腐过程中，实际上扮演了“从犯”的角色。因此，只要你逾越了法律的底线，早晚都将受到法律的惩处。即使你现在参与的程度不高，涉及的钱物未达法律规定的下限，亦不可心存侥幸心理，倘天长日久，越陷越深，也并非不可能：譬如，已赋闲多年、本以为平安着陆的原江西省交通厅厅长蒲日新，后被查出受贿400余万元，获刑16年。而他的司机更有过之而无不及，贪污额竟高达上千万元。更值得一提的是，先是其司机上千万贪污案发，进而“挖出萝卜带出泥”，才加速了蒲日新的落马。

　　无数案例证明，无论是领导秘书群体，还是专车司机群体，作为领导们的“身边人”，由于其与领导们的“特殊”关系，若权力缺少制约，则很难仅靠自律来把持自己。因此，要管住领导们的“身边人”，首先要管住领导们手中的权力。当然，这些为数不少的“身边人”，若能从分文未贪的张某成为贪污犯的这面“镜子”中，照出自己的某些影子，从而警醒，时时把握好自己，把握好情与法的边界，则是更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