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师曾:不喜欢被别人称呼为“战地记者”
编者按:唐师曾毕业于北大国际政治系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专业。他亲历过海湾战争,采访过阿拉法特、卡扎菲、拉宾等中东政要,以生命写就“战争三部曲”《我从战场归来》、《我钻进了金字塔》、《重返巴格达》。他常在记者、作家、冒险家、活动家多种身份之间转换,近日“战争三部曲”经典收藏版上市之际,唐师曾回到母校分享他的苦与乐。
“战地记者”是很抽象的词,中国没有这个词,他们说我是战地记者,我没有能力纠正他们。
我们通常不愿意去冒险,其实人一辈子根本没有多长时间干自己想干的事,当你想干的时候,就靠直觉去做,用不着请示谁。相信本能,相信诚实就行了。
我平时老上网,喜欢博客,不大认可微博。微博都是碎片式的,这一点倒是和我的工作相符,就是140字加一张照片,尽量少字把一件事说明白了,把照片里没办法表现的东西,用文字补充一下。后来我把这种东西升华,我把它叫语像,叫话语加图像。
我去过5次巴格达。每次去心境都不一样,有一种亲切感,刚去的时候年轻力壮,没有翻译,没有司机,都自己上。那个时候不会觉得累,就会觉得爽。
从2008年以后,我几乎不开车了,我有个8缸大吉普,我让朋友开。我觉得北京空气不好,汽油贵,“惩罚性”的排气量税,还不如走路锻炼身体呢。
谈季羡林
我是季羡林进301以后开始完整记录季羡林的,我不擅长调查类题材,我身体不好老吃药,万一我哪天不在了,我得把这段说清楚。季羡林找我,一定有原因,他管我叫大强盗。我觉得他讲的强盗是那种“侠义”的意思,像瓦格纳,拿把宝剑。
谈曼德拉
我见过曼德拉,也采访过,曼德拉是个好人。他曾对我说了一句话:不要把每个人都当成天使,不管对他充满多大的敬意,因为每个人都是血肉之躯。
现场提问:
问:你认为好职业是什么?
唐师曾:每个人喜欢的职业不一样,比如我和玛莉莲·梦露喜欢的职业肯定不一样。每个人按照本性做你自己,那就是好职业。
问:你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又在面对自己身体内部的小战场……如果你以记者的立场,怎样对待自己的身体?
唐师曾:我这么充满了爱的人,干吗老把我定在战场上。现在,我定位在床上。我认为所有的事情都是去玩,我也没有认为我会死,可能用科学眼光看我会死。
问:你开始学国际政治,后来从事记者行业,你觉得专业和工作有必然关系吗?
唐师曾:肯定没关系。我的成绩源于我认识了一个好师父,就是萧乾,我写的第一本书,他给我写序。他说,找了这么多年没见过像我这么坏的孩子。我喜欢比我大50岁以上的老男人,但相处的却是兄弟情谊。
教育是重要的,但自学能力更重要。当记者最重要的不是写文章,也不是外语,其实所有的事情都是玩,不要老提什么战场、战地的拔高自己。
问:如果你不当记者,打算做什么?
唐师曾:还当记者。以前就有过,被开除的时候你就不能当了,照样当,记者即使没有执照,你也可以工作。现在就老了,所以改写书了。能走的时候尽量走,先不写,走不了再写。
问:之前有的老记者说,做久了什么都不是新闻,你感觉呢?
唐师曾:这两阶段我都没经历过。我认为记者就是拿支笔,在小本上记录的人,而不是拿话筒的人。所以我一上电视就烦,麦克风对着你的时候,就只能唱着说了,这种传播的途径,让人很难说真话。我喜欢海明威时代,拿个小本,铅笔头,或者钢笔,让笔尖在纸上滑动的感觉。现在我也在学习用苹果电话云笔记,即使手机丢了,我们家电脑上也会出现我灵光一闪的思想。(文字整理/王茜) (中新网江西新闻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