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轮\"沉没细节:登记乘客508名 实际超千人
1949年的上海黄浦江码头
秋风乍起,吹皱一湾秋水。
台湾基隆港的东十六号码头。一座两人多高的石碑静静伫立,上有国民党元老于右任题字——“太平轮遇难旅客纪念碑”。
1949年1月27日,除夕前夜。13时开始,一千多名乘客陆陆续续从上海黄浦江码头登船,期待着与台湾的亲人共度春节。
谁都不会想到,仅仅几个小时以后,这艘名为“太平安”的轮船,与从基隆开来的建元轮意外相撞,永远地沉没在舟山群岛白节山附近冰冷的海域。
基隆,成了这艘船永远也到达不了的目的地。
太平轮沉没,近千人罹难,多少家庭破碎,这艘“东方铁达尼号”牵引的生死离别,很快成为大时代里沉落的往事。
往事并不如烟,太平轮的记忆在近年浮出水面。2004年,台湾作家张典婉参加《寻找太平轮》纪录片采访,后创作完成《太平轮一九四九》,披露了海难的细节。
2010年,太平轮罹难家属在舟山群岛举行沉船后首次海祭。
今年7月,吴宇森开拍《太平轮》,把这次鲜为人知的海难搬上荧幕。
我们再次从历史的深海中打捞起“太平轮”沉没的诸多细节——沉船时离散的记忆让人垂泪,大时代中斑驳的旧影令人动容。
争相上船
1949年1月27日,农历除夕的前一天。冬日的黄浦江边,看不见阳光。
太平轮停靠在江边的轮渡码头上,不断涌入上船的旅客。要过春节了,人们提着大包小包,或赶着与台湾的亲人团聚,或决意带着家眷离开局势动荡的上海。
13时许,28岁的叶伦明来到上海黄浦江的轮渡码头。
他即将乘坐太平轮,到台湾基隆去做生意,顺便与妻子团聚。
“叶家在二战结束以后,从福州搬到上海定居,住在鸭绿江路上。”叶伦明的侄女叶秀华告诉记者,“在伯父的记忆里,当年他最常坐的是华联轮、太平轮。华联轮的船舱比较舒适,太平轮是整修改装的商务船,甲板下的船舱位子环境都比较差。”
14时,少女王兆兰和母亲、弟弟妹妹一起,拖着沉重的行李踏上了太平轮的甲板。
为了陪在台湾做生意的父亲过春节,王兆兰的母亲提前买了船票,考虑到坐船太慢又改买了机票,后又发现飞机没法携带太多家当,一家人最后决定,还是乘坐太平轮。家中衣物、家产,悉数被装带上船。
码头边人流涌动,汽车司机急急地按着喇叭。车停稳后,时任国民党国防部少校参谋的葛克从汽车里钻出来,为了要在农历年前将妻子家小带到台湾,他托了关系才买到了太平轮的船票。
带着妻小上船后,过了预定开船时间很久,太平轮仍然纹丝不动地停泊在黄浦江面上。
在上海档案馆里,可以调出葛克以证人身份叙述的证词,证明太平轮推迟了开船时间。原定27日14时启碇,不知何故竟迟至16时20分才启碇离沪。
在这迟开的2个多小时里,许多没有买到船票的人上了太平轮。
南京国立音乐学院院长吴伯超就是其中一个。
开船的前一天,吴伯超临时决定到台湾去准备音乐学院的迁校工作,但是那时已经买不到船票了。上海的亲戚告诉他,“太平轮就要开了,赶快去码头等吧!”
从南京赶到上海,在码头上,吴伯超巧遇此前因送女儿上船而结识的太平轮的三副,他很热情地把自己的床位让给了吴伯超。
自从1948年之后,淮海、平津战役相继打响,战火遍地。吴伯超的妻女已经提早赴台。开船前,吴伯超还兴奋地给台湾的女儿发了电报说:“要到台湾来了,与你们一起过年。”
吴伯超的女儿吴漪曼到现在都记得接到父亲电报时的喜悦,“当时我们好高兴,好期待父亲要回家吃团圆饭。”
上海档案馆保存的法院档案显示,在太平轮所有者——中联企业公司提供的名单里,正式登记的乘客是508名,但是,还有很多人没有登记,通过各种方式上了船,乘客人数实际超过千人。
台湾学者林桶法曾对太平轮事件进行深入研究,他在《渡台悲歌——“太平轮事件”的探讨》一文中说:
这些旅客有些是商人,因逢农历年前赶着到台湾的迪化街等地对账或收账;有些是军工教人员及其眷属,随着各单位转进来台;有些是来台工作或者回台者;有些是因大陆局势不稳,转移到台湾的民众。
除了旅客之外,太平轮上还载有中央银行秘书处等单位的重要卷宗、文卷及账册231箱,业务局账册525箱,上海各金融机构的保险册、信用状、报表及工商企业生产和经营往来数据共1317箱,另有国民党重要党史资料180箱。由于太平轮是客货轮,因此船上载着许多台北迪化街订购的南北杂货,还有大约600吨(一说450吨)钢条,加上《东南日报》整套印刷器材、白纸等大约百吨,船身被压得有点倾斜。
16时20分左右,在船客们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太平轮拖着沉重的船身,在夕阳的霞光里,缓慢地离港。
太平轮上1000多名旅客,带着各种各样的心情,看着黄浦江外滩上的灯火慢慢消失在天际线上。
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这竟然是一场死亡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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