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青报：“为国争光”靠市长，更要靠市场

11月21日晚，在广州恒大淘宝俱乐部夺得亚冠冠军的同时，中国足协官网悄然发布了一篇约2400字的文章《接受批评与监督，付诸务实努力》，为国足失利而道歉。著名足球解说员黄健翔发微博称：恒大的中超五连冠和3年两进亚冠决赛，让我们看到资本足球市场足球的效率远胜官僚足球行政足球。在如此艰苦的今年，恒大依然靠果断的战略决策、雄厚的综合实力助推球队，朝目标坚定迈进。这种前方后方高度协同合力作战的模式正是现代足球成功的不二法门。“恒大模式”告诉我们，中国足球也早该交给市场了。此话题在网上引发热议。

上月，当“丹东一号”致远舰被打捞出水时，一个类似命题也曾浮出水面。据《南方周末》报道，从上世纪到本世纪，各色人等曾多次打着“爱国”旗号试图打捞致远舰，均以失败告终。“由于各有关部门只是口头支持，没有拨付资金，打捞以领导小组自行募集资金为主”，结果不仅黯然收场，打捞公司还因垫付资金没有着落，一度将国家文物局、东港市政府等单位告上法庭。直到辽宁一家民营企业——丹东港集团介入后，获得了充足动力，快速推进了工作，才有了上个月致远舰残骸被打捞出水的成功。而这一点在后续报道中被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国际上很多考古行动都是企业财团在后面支持，中国目前的考古基本都是国家出钱。”上述报道称。

这两个案例，从不同角度阐释了同一命题：市场往往有一种力量，可以起到有关部门“周密规划”也规划不到的神奇效果。

能交给市场的就交给市场，高层领导这些年一再如此表态。但在一些中观层面，不管是因为惯性思维还是部门利益羁绊，常常表现出不相信市场、抵触市场甚至敌视市场的行为——“不找市场找市长”，总觉得资本是靠不住的，“为国争光”之类的事儿不可倚重，再加上总能扯出一点官商勾结的反面案例，大家本能地喜好在“有关部门”层面规划、解决问题。

当下，快速推进某项事业，光靠顶层设计是不够的，还必须有自下而上的创新作为动力引擎。成事儿要靠配置资源，顶层设计配置的是宏观资源，市场创新则是宏观资源开花结果的驱动器。恐惧市场，是担心资本逐利的一面会导致方向变形——而“有关部门”应该扮演制定游戏规则、当好裁判员的角色，约束好资本不偏离大的航道；而不是总觉得运动员不行，自己上场，“事事亲为”，这往往导致“事事难为”。市场常常比有关部门更可靠，不是说“有关部门”无能，而是说“有关部门”在坐准了自己的位置之后，更能激发市场的潜能，使得企业家、经理人员、职业人士，都能在一个充分市场化的健康制度下，作出不同维度的努力与成绩来。

足协在道歉信中表决心说：国务院各有关部门、国家体育总局、中国足协围绕《中国足球改革发展总体方案》重点任务分工，紧锣密鼓推进工作，26项重点工作任务、82小项具体工作基本按照要求逐项落实，初步制定了《中国足球发展中长期规划》《全国足球场地建设规划》和校园足球相关规划……从全面发展足球的角度，“市长们”确实可以作这种规划和部署；但从竞技足球快速出成绩的角度来看，光有这种最基础的布局，还不够，还需要尊重规律、顺势而为，发挥市场的最大优势。“有关部门”要规划的，就是政策与制度土壤，而不是包打天下，规划每一个神经末梢。

改革开放是中国深入发展的根本之策，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作用，这是35年来中国最大的经验。用李克强总理在2013年记者招待会上的话说，“要把错装在政府身上的手换成市场的手”——我们都应该铭记这句承诺。用好政府这只“看得见的手”，放开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而用得好用不好，最根本的前提，就是要相信市场的力量，相信市场的规律，相信市场的创新力。“为国争光”的好多事，是市长局长们做出来的，更是市场做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