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北京西苑集中营里的“活底棺材”和“万人坑”
原标题：日军西苑集中营考
图为1946年北平市警察局上报的《敌伪时代募集劳工数目及苛待损失调查清册》
在日本帝国主义侵占北平期间,日军在北平西苑设立了一座战俘集中营。在这座集中营里，日本侵略者使用各种惨无人道的手段，迫害、虐杀被囚禁的成千上万的中国人，犯下了令人发指的罪行。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以后，为掩盖事情真相，日军又将包括西苑集中营在内的华北地区所有日军集中营的有关档案资料全部销毁，以致后人无法准确了解这些集中营的真实情况。为此，笔者广泛收集有关的历史记载和当事人的回忆材料，对日军西苑集中营的有关情况进行了考证和研究。
●经考证，日军西苑集中营就设在原来的清朝兵营
西苑集中营的位置在今颐和园以东的西苑一带。据受害人张守义等人回忆：该集中营所在地原本是清朝兵营，民国时驻过吴佩孚的军队。
1909年，当时的清政府新组建禁卫军，作为皇室直接统领的军队，并在颐和园以东、原畅春园和西花园遗址一带修建禁卫军兵营。兵营直至1911年武昌起义爆发以后方才完工。相对于北苑、南苑驻军营房，这座兵营就称为“西苑”。其实，“西苑”这个地名在明清两代的北京，一直指紫禁城以西，北海、中海、南海“三海”一带；只是有了西苑兵营以后，这个兵营所在的颐和园以东地区才开始被人们叫做“西苑”，而原来的西苑则改称为北海和中南海。西苑兵营建成不久，清朝统治终结，此处就成为民国军队的兵营。1937年7月28日，日军对北平的中国军队发动总攻，西苑兵营遭到日机轰炸，次日被日军占领。
●从规模上看，西苑集中营可以说是当时日军设在华北地区的最大的集中营
当年，日本侵略军在华北地区设立了多处集中营，据一些抗战史学者研究，其中规模较大的有五处，即设在北平、石家庄、太原、济南、塘沽的五个集中营。而据曾被关押在西苑集中营的受害人回忆，该集中营“规模很大”、“院落很广阔、至少可收容一万人”，1941年春就曾同时关押了九千多人。因此，从规模上看，西苑集中营可以说是当时日军设在华北地区的最大的集中营。
据受害人回忆，日军西苑集中营的正式名称不一，最初称“工程队”，以后又有“一四一七宪兵司令部甦生队”、“北京第一收容所”、“北京特别甦生队”等。也有许多受害人并不知道集中营的正式名称，称之为“西苑收容所”、“西苑兵营”、“西郊战俘院”等等。据受害人温南文回忆，1945年日本投降后他被释放时，日军曾发给一份“释放证”，上面盖有“一四一七宪兵司令部甦生队”的印章，这可能是集中营的正式名称。也有一种可能：该集中营曾先后有过上述几个名称。我们从集中营的名称可以看出，它是附属于西苑日本宪兵队的。据当时曾被关押的受害人回忆，集中营在一个很大的院落里，有一些两层楼房，也有平房。集中营四周围着好几层铁丝网，通了电，下面还挖了深沟。铁丝网以外就是日寇的兵营。兵营周围还修有很高的围墙和电网。日军对西苑集中营的警戒和管制比华北其他几个集中营更严酷，这是西苑集中营的一个特点。
1940年以前，西苑集中营关押的人员主要是国民党军队的战俘；自1941年起，随着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日力量不断壮大，日军逐渐把主要力量用于对付共产党、八路军和抗日根据地，西苑集中营关押人员的成分也就发生了变化。根据曾被关押的人员回忆，1941年以后，西苑集中营被关押的人员主要有：八路军的被俘人员、抗日根据地的党政工作人员和普通老百姓，同时也关押着许多国民党军队的被俘官兵。
在西苑集中营，日本侵略者不仅以恶劣的生活条件折磨被关押者，而且用种种残暴的手段凌辱、迫害被关押者，镇压他们的反抗，直至屠杀。许多不同时间被关押的受害人不约而同地提到了“活底棺材”和“万人坑”。
刘智渠回忆：“死了的人就装进一个可以把底抽出来的‘抽屉式’棺材里。棺材很大，一次能容十几个尸体。棺材装满尸体后由俘虏抬着，架到一个预先掘好的大坑上，将它的底一抽，尸体落在坑里，再盖上些土，就算掩埋完了。”温南文回忆：“在甦生队里，每天死亡的俘虏总在几十人以上，死后就送到太平间，死人多时还得往上垛。抬扔死尸的四个人一班，从早到晚不停地由太平间往出抬。一口棺材装四具尸体，抬到甦生队正北二里多地的树林里的大坑（我们管它叫万人坑），一个一个往里扔，剩下最后一个时，把棺材底一抽，尸体便掉下去了。”
当时的日军当局虽然百般掩饰，也不得不承认大批被俘人员“不治身死”的事实，曾在“万人坑”附近建立所谓“供养塔”以“超度亡灵”。
●西苑集中营不仅是关押、迫害被俘人员的场所，而且还是日军在华北地区输送战俘劳工的重要转运站
在侵华战争期间，日本帝国主义为了弥补其后方劳动力的不足，强制被俘人员从事奴役劳动，并从中国各地强掳大批平民到日军占领下的东北（伪满洲国）和其他沦陷区，甚至到日本本土充当劳工。西苑集中营不仅是关押、迫害被俘人员的场所，而且还是日军在华北地区输送战俘劳工的重要转运站。根据史料分析，西苑集中营送往日本的劳工数量约在万人左右。
1945年6月30日，在日本秋田县花冈矿山做苦工的中国劳工900多人，因不堪忍受非人虐待，起而反抗，遭到日本当局的残酷镇压。这次暴动的组织者和骨干就是由西苑集中营去日本的。
●日本无条件投降宣告了西苑集中营的覆亡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西苑集中营也走到了它的末日。据当时被释放的受害人回忆，集中营负责人在释放他们时宣布说，几年来这座集中营先后关押了26000多人，最后被释放的有2400多人（另一说，这里先后共关押过37000多人，最后释放3400多人）。又据集中营的战俘获释以后记者采访了解到的数字，当时释放的人数是2500余人。因此前一组数字较为可信。
西苑集中营的旧址历经沧桑，到上世纪末，原有的老建筑已全部消失。1998年7月，北京市人民政府将集中营遗址公布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并立纪念石柱作为标记。
（作者单位为北京市海淀区史志办公室）（供图/赵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