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衍忠的痴

5月下旬，省地矿局赣南队家属区内，贴出了杨衍忠去世的讣告。看了讣告上的照片，许多人问老杨的爱人胡香娇：“这是你家老杨啊？好多年没看到他了。”

　　胡香娇说：“他去年只下过两次楼，今年一次也没出过门。我一天也难得和他说上三句话。”

　　老杨的一天是这样开始的：7点钟左右起床，洗漱，梳头做保健，然后到冰箱冷冻室里取出三四个馒头。馒头是妻子周末做的，她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做六七斤馒头。拿了馒头，剥好一个茶叶蛋，如果有他爱吃的红烧猪蹄、豆腐干，他就将这几样东西和馒头、鸡蛋放在一个盘子里，在电饭煲里蒸热，吃完，再埋头整理地矿资料。

　　午饭时间到了，如果有好菜，胡香娇会走到房门口叫老杨一声，老杨总是摇头，只顾伏案疾书。下午两点多钟，他重新拿着这个盘子，把这几样东西复蒸一遍。吃完，看一看报纸，累了就靠在椅子上眯上一会儿。

　　醒来，老杨继续写。晚饭时，家人也不再叫他，任他一个人写着。电视声音不能太大，和孙女玩耍不能大声。有一次，孙女被逗乐了，哈地一声笑起来。老杨走出来说：“求求你们，我的心都跳出来了，让我做事好吧？”晚上7点钟左右，老杨又把早上的盘子端出来复蒸，吃完和早饭、中饭一样的东西后，已经是晚上八九点钟了。

　　深夜，老杨的房间里总是亮着灯。胡香娇的房门和老杨的房门相对。她房门不能关，关了，老杨的房间空气不对流，老杨的肺吃不消，呼吸就会困难。她也曾经劝老杨放下手中的笔，但老杨听到后就会拿眼瞪着她。胡香娇说，看到人家两口子一起散步，一起锻炼身体，一起买菜，就非常羡慕，有时不免抱怨，老杨说：“你不懂，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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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老杨的一天，这样的日子，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过了整整20年。老杨对妻子说：“吃了什么我记不到，但所有资料，都在我脑袋里。”胡香娇说，老伴的生活习惯和他们不同，最近几年，他对整理地矿资料越来越痴迷，已经有六七年没和家人同桌吃过一顿饭了，连除夕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