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山寨救护车\"月入数万 团伙为抢地盘斗殴

    家里有人生病住院，就会常常收到这样的小卡片：上面一个大大的急救标志，写着专业救护车接送，×××，电话号码是一个手机号，小卡片上甚至还有救护车的图片。不过，很多人不知道，这些号称专业的“救护车”，其实都是山寨货，而且这“山寨救护车”的江湖，水很深。

    昨天上午，杭州市上城区人民法院开庭审理了一桩涉嫌寻衅滋事及聚众斗殴的案子，搅动起了这一潭深水：两路“山寨救护车”队伍，为争抢浙医二院这块“地盘”，明争暗斗几个月后，大打出手了。

     月入几万的生意，让两路人马大打出手

    被告小李是江苏人，31岁。今年4月开始，他和几个朋友一起，在浙医二院门口做起了“救护车”生意，小李负责开车。

    “当时不知道这是违规违法的，就觉得挺好赚钱。”小李说，“我们之前打听过，一个 月能赚好几万块钱。”小李和朋友们的“救护车”是买来的，一共有两辆，“和120救护车差不多同型号吧！”小李还告诉记者，车上的设备比较齐全，担架、氧气瓶等都有，还都是从医疗器械公司买来的。

    然而，生意“开张”没多久，就遇到了麻烦。用小李的话来说，“没做上什么生意，每天就光顾着吵架和打架了”！

    和小李他们“争场子”的，是早就做这行生意的另一路人马。据小李了解，他们盘踞浙医二院的“山寨救护车”生意已经有十来年，“我们常常会因为抢生意发生冲突。”

    矛盾终于在今年6月爆发。6月8日晚上8点50分左右，在浙医二院的急诊室里，小李以及朋友金某、刘某，与另一路人马中的潘某发生口角，期间金某一巴掌将潘某耳部打伤。

    6月19日，矛盾再一次升级。下午4点钟左右，两路人马在浙医二院的急诊通道狭路相逢，最终大打出手。这场架把他们当中的一部分人送上了法庭。

     “山寨救护车”行业竞争激烈，护工也来牵线搭桥

    什么样“救护车”生意能够月入数万，甚至让人为“争场子”不顾法律大打出手？

    记者了解到，与正规120救护车不同，这类山寨“救护车”想要接到生意，通常有三种途径：一种是长期驻扎在急诊病房，细致观察，锁定主攻对象，适时进行推销；第二种是派送小卡片，卡片上写着可提供救护车租赁服务及联系方式；还有就是通过与护工合作，甚至在病人及病人家属不知情的情况下，让他们坐上“山寨救护车”。

    小李告诉记者，通过护工拿到的生意，还要给护工一定提成，“金额不一定，一般是客人给的总费用的10%”。

    如果遇到举报，他们就主动消失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再出来。

    小李说：“我们已经不做了，但我知道另一帮人现在还在浙医二院做这个生意。”

    昨天下午，记者也在某网站搜到了数则提供救护车租赁服务的信息，上面写着：“本救护车长途服务部是一支专业救护车出租、租赁、转运省内外病人出院、转院的团队。设施齐全，有经验丰富的随车医生，服务贴心的护士，每台车内均配备豪华担架床、大容量氧气瓶、自动吸痰机、全自动多功能呼吸机、多参数心电监护仪、骨科专用气垫等专业设备。”

    网站上还配有“救护车”照片，车身上刷着“120急救”标识，车内是各项专业设施，看上去也像模像样的。

    记者根据信息上提供电话一一打过去，发现“山寨救护车”的生意十分火爆，竞争也挺激烈。其中一家告诉记者，车子已经被派往外地，杭州无车；而另一家则信誓旦旦地保证，他们是杭州唯一一家“正规救护车”，是“急救中心的车子”。

     费用全凭一张嘴，比正规120贵是常事

    别以为“山寨救护车”费用就比正规救护车便宜，记者调查发现，这费用全凭中间人的一张嘴。

    记者询问网上的一家提供救护车租赁服务的公司：把一个骨伤病人，从杭州医院送到富阳，需要多少钱？对方开价1000，没有还价余地，且不提供医护人员陪同。

    那么，同样的路程，叫正规120救护车的费用是多少呢？

    现行的收费标准是救护车费起步价10元（3公里内），3公里以外部分2元/公里。院前急救费分普通急救费和抢救费，收费分别为100元/人次和150元/人次。院前急救费可按医保政策报销，救护车费需患者自理。如果是出院、转院或者是长途，则按照协议价，一般带医生为16元/公里，不带医生为10元/公里。这个都是经过物价部门核准的。

    也就是说，从杭州市区到富阳市区40多公里，正规120救护车，在400多块钱左右，比山寨“救护车”便宜一半多，即使带医生也才600多元。

    “这类‘山寨救护车’的费用，就是看人下菜。”知情者透露，“看你穿得好一点，他就开价高一点；碰上什么都不懂的人，也会开高价。还有些人会忽悠你，说120救护车是不出杭州市区的，或者排队要排很长时间，或者价格很高。总之，拉生意谈价格，全凭一张嘴。”

     从医疗设备到医护人员，“山寨救护车”都无保障

    记者从杭州市急救中心了解到，目前杭州有50辆120救护车，通过“120”电话统一受理调度，再无其他呼叫号码。对于安全行车，急救中心有严格的管理规定并有相应的处罚机制。

    车头上有“浙江急救”标志性蓝色大字，侧面有标准化彩带形式标识，另外，救护车侧门上的编号也在不断完善中。

    记者了解到，正规120急救车上均装备有先进的GPS卫星定位系统，车载电话、急救箱、氧气袋、氧气瓶、简易呼吸器、便携式吸引器、骨折固定器材、软担架、普通型担架、血糖仪、心电图机、气管插管包等，部分抢救型救护车上还特别装备了心电监护除颤仪、电动吸引器、气动力型呼吸机等完备的医疗急救设备。

    “正规救护车是层层把关的。”杭州市急救中心急救科科长袁轶俊说，“车辆是在专业救护车改装厂出来的，里面的医疗设备也会进行年检，120司机必须接受上岗前培训，随车医护人员也是专业从事120工作的，整个团队非常专业且经验深厚。”

    而“山寨救护车”的医疗设备，有些是购买医院淘汰下来的，有些是通过非法途径购买的，并且没有专业严谨的年检制度，性能得不到保障。

    而所谓的随车医护人员，也存在问题。“‘山寨救护车’的医护人员到底专不专业，甚至是不是执证医护人员，谁也不知道。”袁轶俊说，“一旦发生突发情况，很难保证病人能够得到有效、及时的处理。”

     正规救护车车少人多， 给了“山寨车”生存空间

    难道每一个坐上“山寨救护车”的病人，都是被忽悠上去的吗？很显然不是，也有很多人明知没有安全保障，仍然坐上了“山寨救护车”，原因大多是：等不起。

    按照国家相关法律法规，救护车的配置标准是每5万人一辆，杭州有370万的常住人口，还有几乎与常住人口等量、同样也有医护急救需求的外来人口。但救护车仅区区50辆，远远不够。

    “120急救车的法定职责是院前急救。”杭州市急救中心应主任说，“转院车辆需要医疗机构自身完成，但既然病人有这个需求，我们也在尽法定职责之余，来尽量帮忙。”

    但是目前杭州的情况是，院前急救尚可以保障，其他需求则不能随叫随到。

    “要排队。”应主任说，“我们通常是当天排队预约，有时需要等上几个小时。很多病人家属就不理解我们，甚至引发投诉。”他坦言，目前要满足特需服务，仅靠50辆120救护车，有难度。

    另外，管理上有难度，也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山寨救护车”的生存空间无法完全灭绝。目前，浙江省相关法律法规仅对院前救护有一个明确的管理制度和准入条例，但对于病患及其家属在出院后的特需服务上，并没有明确的约定。

    不过，即使是打着“运送”旗号，也是非法的。“首先，它车身上喷涂120标识，就已经涉嫌了违法违规。”杭州市卫生局相关负责人说，“另外，即使是执证医务人员，在‘山寨救护车’上有行医行为，就涉嫌非法行医。”

    记者了解到，卫生部门将加强监督，同时也呼吁广大市民，应乘坐正规的医用救护车辆，如发现涉嫌非法营运行为，可以拨打举报投诉热线反映。（浙江在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