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王阁漫思

29.12.2015  10:13

  □章中林

  站在滕王阁上,面对着苍黄的夕阳,浩瀚的江水,欣赏着“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壮观景象,忽然想起米兰·昆德拉所说的那句话“生活是棵长满可能的树”。

  滕王李元婴为了逃避政治打击,醉心于书画、歌舞、宴饮和游猎。虽然他的蝶画颇有造诣,但当时却被认为是雕虫小技。他因此被侄儿高宗李治一贬再贬,最后贬到偏僻荒凉的洪州。虽然如此,但是他依然声色犬马,最后连李治都对他失去了信心。忽一日,他心血来潮,在赣江边荒丘上精心构建起了一个阁楼,以供消遣取乐。

  放荡不羁,不求上进,以常人眼光来看,他就是一个失败者,而时光却给我们开了一个玩笑。李世民的兄弟,除了玄武门之变中喋血当场的李建成、李元吉外,还有谁被我们记住了?无论是同盟者还是政敌都湮没在历史的深处,只有剑走偏锋的李元婴被我们记住——滕王蛱蝶江都马,一纸千金不当价。

  历史为什么记住了他?因为他不走寻常路,修建了华夏大地上唯一的一座专门用来歌舞宴饮的阁楼。看看阁楼内,不但给他留了戏台,留了宴饮空间,就连他的蝶画都被精心布置于其上,供人观瞻。没有可能的树上竟也能长出可能的绿叶,是不是值得我们深思呢?

  王勃和李元婴一样也是一个失意者。虽然出身于钟鸣鼎食之家,少年得志,意气风发,但是他恃才傲物,放荡不羁。因一篇游戏文字《檄英王鸡》触怒龙颜,被逐出长安;六年后,又因私自藏匿罪奴被同僚告发而获死罪。他的父亲也因此受牵连,被贬到交趾(今越南北部)为令。这样一个人,即便是神童,谁又能说他不是惹事的祖宗呢?别人不说,我想他父亲定当为他伤透了脑筋。如果不是皇帝大赦,恐怕他早就被历史淹没了吧。

  王勃省父过南昌,恰逢滕王阁重修完成。都督阎伯屿为庆祝这一盛事,在滕王阁大宴宾客。阎伯屿当时想借这个机会让女婿吴子章上一篇序来炫耀一下他的才华。阎都督的这点心思谁人不知,恐怕只有王勃不想也不愿意知道吧。不然,在大家都再三推让的时候,为什么只有他毫不推辞,欣然命笔呢?这激怒了吴子章,他以过目不忘的本领将《滕王阁序》一字不差地背诵了一遍。王勃艺高人胆大,干脆以一首七律诗来煞尾:滕王高阁临江渚,佩玉鸣鸾罢歌舞。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自流。吴子章既不知这诗,更不知□是一“空”字,他只得败兴而归。

  按当时的情况,王勃缄口不言才是懂事明理,才是善解人意。这是多好的一个成人之美的机会。王勃就是王勃。他那么的风流倜傥、放荡不羁,怎么可能被这些繁文缛节所缚。正因为王勃不走寻常路,抓住了这不可多得的机会,才最终成就了自己,也成就了滕王阁。那段历史因此被人们编成了“时来风送滕王阁”的传奇挂在阁上供人们观瞻欣赏。李元婴和王勃他们在不可能的地方生长出了可能,站成了一个奇迹。滕王阁延续了他们的倔强,也站成了一个奇迹。从它诞生的永徽四年(653年)起,和它同时代的楼阁都已经荡然无存,唯有它历经了28次的焚毁,至今还昂首屹立在赣江岸边看长天万里,迎风霜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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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报记者 熊灵 通讯员 曾志明 谢建春 政协新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