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见的凤在上龙在下节孝牌坊
乾州节孝牌坊
凤在上龙在下图案及铭文
2013年10月21日我随团到湘西乾州旅游，古城客栈附近的一座石牌坊引起了我的关注，当晚我三次在灯光照耀下仔细察看铭文、楹联和图案。(见附图1)11月26日---28日，我又到乾州进行了考察和考证，进一步查证了相关史料，可以肯定地说乾州节孝牌坊“前世今生”的有关疑问都得到了令人信服的回答。
一、乾州古城有座凤在上龙在下图案的节孝牌坊，雕的凤在上龙在下图案在全国牌坊中是唯一的，雕刻这样图案的时间在全国是最早的
节孝牌坊是古时经官府奏准为表彰节妇孝女而立的牌坊。乾州节孝牌坊建于慈禧太后垂廉听政时期的淸同治四年(公元1865年)。牌坊正面阴刻“诰封一品老夫人周母陈太老夫人之坊”，铭文上下两边雕刻凤在上龙在下的丹凤朝阳二龙戏珠图案，形象逼真，活灵活现(见附图2)。龙凤呈祥图案是吉祥幸运的象征，也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和尊严。中国漫长男权社会和封建帝制时期，男女不平等，皇权象征的龙凤图案，总是龙在上凤在下。只有一个女人为凤翻了身，她偏要凤在上龙在下，她就是大清朝从垂帘听政到实际执掌大权48年之久的慈禧太后。光绪三十四年慈禧去世后葬于河北遵化清东陵的定东陵，慈禧陵寝隆恩殿的丹陛石、周围汉白玉栏杆上和月台抱喜石上，都雕刻了凤在上龙在下图案。
迄今发现的凤在上龙在下图案只有三处。一是慈禧陵寝，二是宁远文庙，三是乾州节孝牌坊。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宁远文庙的现有建筑是清同治十二年(1873)至光绪八年(1882)重建的，有全国古建筑中唯一的20根龙凤石柱群石雕，凤在上龙在下浮雕图案极为精致美观。乾州节孝牌坊雕刻凤在上龙在下图案的时间，早于宁远文庙，也早于慈禧陵寝。
乾州节孝牌坊雕的凤在上龙在下图案，在巳知的全国牌坊中是唯一的，也是雕刻这样图案时间最早的。在苗族、土家族与汉族聚居区的民族自治地区节孝牌坊是唯一的，因为孙子获战功由朝廷诰命封为一品夫人并由皇帝圣旨旌表建立节孝牌坊在全国是唯一的，能够像解剖麻雀那样对一座牌坊进行全面而清晰文化解读在全国牌坊中也是唯一的。尽管曾经毁坏了，但凤在上龙在下图案及铭文等一些重要组件仍旧保存完好，按照“整旧如新、建新如旧”的原则，易地迁建到古城核心区域的这座古牌坊，确实成了一个引人注目的亮点，为光彩夺目的乾州古城增添和焕发了新的光彩。
二、周母陈太老夫人节孝牌坊是其孙周洪印等获战功由清朝同治皇帝圣旨旌表兴建的，印证了湘西女人的顽强性格和湘西男人的喷张血性
乾州节孝牌坊是周洪印兄弟向皇上请旨为他们的祖母陈氏所立。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的部将李福猷率军潜袭乾州时，周洪福在乡奉祖母之命“创捐招募”，并亲招周洪印回师护城，固守乾州，保全了辰州、常德。周氏一门均获封赠，其祖母诰封一品节孝老夫人。乾州节孝牌坊，是展示周氏家族所蒙皇恩的历史建筑。
以牌坊铭文为线索，比对清史稿、太平天国运动史、湖南省志、怀化地区志、湘西州志、吉首市志以及网络文章提供的历史记载，证明周母陈太老夫人及周洪印兄弟其人其事是真实可信的。坊中“冰清、玉洁、松贞、柏操”8字和“上尽孝下抚孤茹蘖含冰独向庭帏完大节，内治家外忧国指囷募士允从巾帼见奇人”的楹联，对这位20岁丧夫守节的80多岁老夫人作了恰如其份的概括。
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湘西州志》笫37页和《吉首市志》第15页均作为大事记载了周洪印与太平军激战情况。“1863年(同治二年)9月6月，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部将李福猷率30000多名太平军，由永绥入乾境，在茶油坪(今寨阳乡矮板村地)遭乾州协副将周洪印部狙击，激战一昼夜，于9月8日晨突围入凤境”，此战被誉为功在“保住辰州常德而巩固了全湘”。
乾州是一个以苗族、土家族、汉族为主体的多民族聚居区，这块古老而又神秘的土地上，在血与火、书与剑、情与义的交融碰撞中，造就了一大批历史名人。
外界的人认为湘西人有血性，有匪气。湘西男人以自己身上重情重义、爱憎分明的匪气而自豪。湘西男人特有的气质是敢打、敢拼、不怕死。湘西女人吃苦耐劳，柔弱的脊梁背着家庭走。古时候，湘西男人若先早死，女人决不改嫁，替死去的丈夫尽一份孝道，上尽孝下抚孤，留在家里给前辈养老送终，茹苦含辛养育男人的子孙。从一代代湘西历史名人以及周母陈太老夫人、周洪印等人的身上，使人们看到了湘西女人的顽强性格和湘西男人的喷张血性。
三、乾州节孝牌坊“前世今生”的有关疑问都得到了真实无误的解答
原牌坊是1966年破“四旧”时毁坏的，现牌坊是2007年9月建成的。原牌坊遗存的68块断石残片现存放在太虚寺内，图案及铭文等一些重要组件仍旧保存完好，石头上的文字和图片清晰可辨，还有一些有价值的残片仍散落在当地群众家中。以1950年代的老牌坊照片与现建牌坊文字和图案多次反复比对，可以看出重建牌坊基本上实现了“整旧如新、建新如旧”的要求。周洪印故居大门上有“濂溪世葉”四个大字，葉是叶的繁体字，表示这里是“濂溪世家”分枝散叶的地方。周洪印属濂溪后人，说明他与鲁迅周恩来一样，都是周敦颐的后代。周世印第四代孙周礼全是中国著名逻辑学家、哲学家，后居美国，其子女现居美国。
四、牌坊是集中国传统建筑结构和西方装饰风格为一体的标志性建筑，具有独特的审美价值和深刻的历史文化内涵
牌坊，流行于宋代而盛于明清，如同楼顶的牌坊称为牌楼，是中国古代封建社会伦理道德观念和规范制度的实物见证。在中国的农村和城市，人们对牌坊和牌楼的名字司空见惯，上牌楼、下牌楼、东牌楼、西牌楼、牌楼湾、二里牌、五里牌，随处可见。牌坊集中国传统建筑结构和西方装饰风格为一体的标志性建筑，凿雕有精美的瑞兽、花草、人物、书法等图案，中西合璧，巍峨壮观。
目前全国共有“国保”单位4295处，其中以牌坊或牌楼名义的“国保”单位有近30处。湖南现有贞节牌坊和节孝牌坊近20座，澧县余家节孝牌坊属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牌坊是封建社会为表彰功勋、科第、德政以及忠孝节义所立的建筑物，具有褒扬功名、旌表节烈、倡导民风的作用。朝廷旌表的牌坊分为御赐、恩荣、圣旨、敕建四个等级。忠孝节义是中国封建社会的道德规范，牌坊多为在忠孝节义上有成绩的人而立。每座牌坊都有一个感人肺腑的故事，散发着人性的光芒和血泪。
五、贞节牌坊和节孝牌坊文化的合理内核中含有中华民族一些优秀的传统美德，对当代构建和谐社会与加强精神文明建设具有现实意义
一座座高耸的牌坊无声地诉说着烈女节妇的辛酸和痛苦，在贞节牌坊和节孝牌坊下面不知埋藏了多少女子的青春年华，不知凝结了多少女子的汗水和血泪。
牌坊作为历史古迹，巳经成为文物部门的保护对象。但是，牌坊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标志性建筑，久远的年代丝毫没有抹杀其艺术欣赏价值，遗留下来的中华美德更不会被时间的洗礼冲刷掉。在如今物欲横流的社会，这里更是一处洗涤身心的佳地，让人们净化心灵和提升道德品质。新中国成立后，中国妇女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解放，人们再也不会也不愿意用扭曲的人性去换取饱含痛苦的荣耀，对于贞节和节孝牌坊的批判，也已由过去对封建传统伦理道德观念的否定变得理性。
中国牌坊具有独特的审美价值和深刻的历史文化内涵，反映了古代封建社会伦理道德观念和礼制制度，科学地吸取中国牌坊文化的合理内核，对当代构建和谐社会与加强精神文明建设具有现实意义。积极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既要科学批判地吸取中华传统文化合理内核的成分，又要赋予新时代价值取向的新内涵，促进不同社会成员和谐相处。(郭辉东)
(作者简介：湖南省人民政府原参事，省政府经济研究信息中心正厅级退休干部、研究员，湖南省湖湘文化研究会副理事长，湖南省舜文化研究会副理事长，湖南省濂溪学研究会副理事长，湖南省人才研究会副理事长，湖南省优秀社会科学专家，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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