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食”红树林的，只是柚木驼蛾么？

广西数千亩被称为“海岸卫士”的红树林，正面临着一场生存危机：一种名为柚木驼蛾的害虫肆虐，致成片树林只剩光秃秃的树枝，远看一片枯黄。目前广西全区红树林虫害发生面积有数千亩。截至9月23日，仅防城港市就有5543亩红树林受灾，其中3080亩为重度受灾。（10月24日《中国青年报》）

植根于滩涂浅滩的红树林群，因其无与伦比的生态调节功能，被誉为“海岸屏障”，可谓名至实归。可如今的红树林，却正在一点点被柚木驼蛾所围剿、所吞噬，其受灾面积之广、程度之重，让这个大自然的“宠儿”，早已失却了往日的模样。

按说，红树林群地处湿地，食物丰富，历来为鸟类的天堂，而在这些候鸟及海鸟群中，并不乏柚木驼蛾的天敌，又何以会让其如此肆虐呢？对此，当地有关部门将之归咎为今年降水少，持续高温的因素。诚然，气候炎热确实有利于害虫的繁衍，但高温天气也不至于让鸟类绝迹啊。显然，这并不是让人信服的理由。

不过，广西红树林研究中心的一位专家倒是道出了实情：部分沿海城市的工程建设逼近海岸，危及红树林生长，破坏了红树林生态系统的自我防护能力。或许，这才是红树林惨遭柚木驼蛾“蚕食”的症结所在。

事实证明，这不是危言耸听：就在某个海湾边，绵延数公里长的红树林生长带旁，多处建设项目正在施工，这就是记者目睹的一处“正在进行式”。这样的工程，难道只有这一处吗？正是这样日复一日的“蚕食”，广西红树林面积从历史最高的5万公顷锐减至目前的7300公顷，加上沿海城市生活及工业污水的“为虎作伥”，红树林的生存空间急剧萎缩，不仅物种个体丧失，物种多样性及生态平衡亦严重受损，这才有了今天柚木驼蛾的“一虫横行”。

让笔者诧异的是，面对红树林被“虫叮虫咬”，当地某些人士却不失轻松：两三个月后，绝大多数受害植株会长出新芽，不会死亡。据说，同样的虫害2010年曾在北海市山口红树林保护区发生过，后来也“自愈”了。不过，笔者斗胆问两句：绝大多数活下来了，那死去的少数就不心疼吗？饱受虫害、已经“体质虚弱”的“幸存者”，还是原先的红树林群么？它们防风御浪、促淤保滩、固岸护堤以及净化海水和空气的功力，还能残存几何呢？

其实，红树林的“厄运”，或许还与当地的某些“变通”作法有关：譬如，海洋、林业等部门要求，城市工程建设如果需要占用红树林土地，应通过异地培育的方法，保证红树林面积总量不减少。从表面看，似乎总面积没少，但原有的生态系统一旦受损，随意异地培育的林带就能与之融为一体么？何况，红树林对环境要求高，且生长缓慢，异地培育往往效果并不好。

显然，红树林虽病在“虫害”，但其病根却在生态危机。如此看来，当地治虫不用农药是对的，否则祸及鸟类，则更加不可收拾。但更重要的是，从根子上着手，才能彻底扭转红树林的生存状态。譬如，遏制利益驱动，设立保护区域红线，任何工程建设均不许“越雷池一步”；此外，对排放污水的企业及居住小区，视情况采取治理或搬迁“两条腿走路”的办法，达到根治。

红树林是大自然的馈赠，保护它、爱护它，利在当代，功在千秋。当然，环境保护会付出经济代价，但孰轻孰重，相信当地有关部门自会掂量。不过，眼下被柚木驼蛾叮得“遍体鳞伤”的红树林，或许几个月后会自愈，但若生态危机依旧，似这般“弱不禁风”的红树林群，还能称得上“海岸卫士”么？

文/徐甫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