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破跨省贩婴案：孕妇挺肚卖子 医生售出生证明
明明被警方成功解救，孩子在女民警的怀里一直没有哭闹。京华时报记者欧阳晓菲摄
在新乡福利院内，买孩子的张青意识到自己可能会失去明明的抚养权后，哭了一个上午。
72岁高龄的犯罪嫌疑人秦云秀被抓获。
圆嘟嘟的脸蛋、肉乎乎的手脚，婴儿的笑常让人陶醉……
然而，却有一些父母为了钱把他当成商品去卖。人贩子为掩人耳目，将孕妇安排在养猪场内待产，而母体甚至在孕期吸毒贩毒，被贩卖婴儿很多先天不健康……
近日，公安部统一组织6省份公安机关联合行动，打掉6个跨省贩卖婴儿团伙，解救被贩卖婴儿64名，抓获犯罪嫌疑人171人。公安部刑事侦查局副巡视员陈士渠表示，此次破获的案件中，嫌疑人为躲避警方调查，采取了把孕妇带到买方当地生产，之后贩卖婴儿的方式。目前，警方仍在查找卖孩子的父母，案件仍在调查中。
□买婴经历
农妇渴望有个男孩
3月25日晚10点，记者跟随河南新乡警方冒雨潜入原阳县陆寨乡后大柳村。村子里静悄悄的，村民大多已经睡了。
民警敲响一农户家的房门，他的同事则在一旁架设好梯子，以便随时翻墙突入院子。不多时，一名妇女将房门打开，民警随即冲进屋内搜查，并在一间简陋的小屋内发现一个熟睡着的男婴。据警方掌握的情况，男婴是被亲生父母卖给这名妇女的。
一名女警抱起穿好衣服的男婴上了警车，孩子在女警怀中微微睁开眼看了看，没有哭闹。这名妇女同时被警方带回。
据了解，该妇女叫张青，30岁。男婴叫明明，5个多月。明明是幸运的却又是不幸的。幸运的是，他刚被卖出5个月就被解救。不幸的是，他刚一出生就被亲生父母卖掉。
据新乡警方调查，明明的亲生父母可能是四川凉山人，而以秦云秀为首的贩婴团伙是买卖双方的中介。张青平时在家务农，丈夫在外地打工，两人已经有一个4岁的女儿，一直还想要个儿子。“农村的观念还是想要儿子。”高中毕业的张青说，他们并未摆脱农村重男轻女的观念。在一次手术时，张青失去了生育能力，生个儿子的想法破灭。
孕妇挺着肚子卖子
去年10月的一天，张青家又有了添一个男孩的希望。有人告诉她的公公，一个来自四川凉山的妇女快要生了，自己不想要了，想送人。
经过中间人的介绍，在大约十几里外的另一个村子，张青见到了这位孕妇，她正是明明的亲生母亲。根据张青描述，孕妇大约30多岁，1.6米左右的个子。张青问为何想把孩子送人，对方答家里已经有仨孩子了。那位孕妇不怎么主动说话，因此，张青没听出对方的口音。
经过商定，张青决定要这个孩子，但前提必须是男孩。没过几天，孕妇生了，是男孩，双方最终以7万元成交。张青告诉记者，她丈夫在外打工，一年能挣三四万元，买个儿子几乎花光了积蓄。
买来的儿子患脑瘫
第一次抱过孩子，看着婴儿圆嘟嘟的脸蛋，张青高兴极了，甚至忘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程序——给孩子体检。
“明明的名字是孩子爷爷起的，也没有特别的含义。”张青说，她对孩子特别好，亲手给他做衣服，买名牌奶粉……那段日子里，张青将4岁的女儿托付给孩子奶奶，把明明留在自己身边。
然而，好景不长，张青很快发现了问题。别的孩子被喊时会有反应，但明明反应不明显，而且孩子的手总是往后勾，看着像畸形。明明满月后不久患了感冒，张青带着孩子到医院检查，医生给了她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明明被确诊患有中重度脑瘫。张青说，明明经常吐奶、流口水，一天至少要换6次围嘴。直到3个月大时，孩子还不会笑。张青说，他们没有放弃明明，一直给他治疗，花了不少钱。
亲情已在难以分离
在新乡警方当天的行动中，除了明明以外，还解救了3个婴儿，其中包括1个女婴。另外两个男婴一个5个月大，一个则刚刚满月。女婴4个月大。
按照规定，警方将这4个婴儿送进新乡市第一人民医院进行体检，随后又送到新乡市第二人民医院的重症监护室进行观察。新乡市第二人民医院是新乡福利院的合作医院，4名婴儿要经过数天监护，然后送往福利院，静静地等待收养人的出现……
明明是在3月26日早上被送进新乡市第二人民医院重症监护室的。得知明明要被送往福利院，张青意识到自己可能失去明明的抚养权。一位陪着张青的女警说：“张青整整哭了一个上午。”
面对记者的提问，张青眼圈红红的，只要提到明明，她的眼泪就止不住流，“福利院那么多小孩，他又有病，能照顾好他吗？”
□办案经过
破盗窃案牵出贩婴案
据新乡警方介绍，在解救明明的同时，其他几路抓捕组的工作同样顺利。在新乡福宁集镇后堤村，涉嫌此案的主要犯罪嫌疑人、72岁高龄的秦云秀落网，警方当场讯问其是否贩卖婴儿，秦云秀极力否认，态度很不老实。其他参与此案的嫌疑人也相继落网。
据悉，去年5月份，警方在打击攀爬入室盗窃犯罪行动中，打掉了一个吸毒贩毒又攀爬入室盗窃的四川凉山籍犯罪团伙，抓获50余名犯罪嫌疑人。
民警在对该团伙成员进行审讯的过程中，发现团伙中的一些犯罪嫌疑人还参与贩卖婴儿。新乡警方随后与四川凉山警方取得联系并介入调查，一个涉及18名犯罪嫌疑人的贩卖婴儿团伙逐渐浮出水面。
医生卖出生证明获利
据警方介绍，秦云秀和其儿子、儿媳负责联系卖主和买主。卖主主要来自四川凉山，秦云秀结识了一些凉山在新乡的打工者，通过介绍逐渐接触上要卖孩子的人。
据办案民警介绍，一旦买卖双方达成一致，秦云秀就会让孕妇来新乡待产。秦云秀会把孕妇带到当地一家养猪场暂住。买主主要来自新乡原阳县、延津县等周边地区。孕妇的产检都是秦云秀来安排的，均是在当地的小诊所。婴儿出生后，秦云秀从医生手里花4000元买出生证明，以协助买家给孩子落户。贩卖一个婴儿，秦云秀能赚数千元。
为孕妇做体检的乡村医生秦某称，前来体检的孕妇一般都怀孕在7个月以上，当她问孕妇身份时，秦云秀都会代答是砖窑上干活的人。
涉案养猪场的老板卢某说，秦云秀一般都是领着一男一女去养猪场找工作，男的干活，孕妇陪着。这些人都待不长，有的待了10天，有的甚至只待一天。
警方表示，被贩卖的婴儿中，女婴一般卖5万元，男婴一般卖7万元。
□案件特点
孕妇就地生产躲打击
新乡警方的此次行动只是公安部统一部署的一部分。除河南外，河北、山西、山东、四川、陕西也同时开始行动，共打掉6个跨省贩婴团伙，抓获171名犯罪嫌疑人。
公安部刑事侦查局副巡视员陈士渠是此次统一行动的指挥官之一，他表示，贩卖婴儿又出新手段。以前都是带着新生婴儿到外地贩卖，近几年警方在火车站、汽车站等地设点盘查，带婴儿很容易被发现。于是，贩婴团伙将孕妇直接带到当地，等生产后就地贩卖婴儿。
陈士渠表示，目前主要打击3类人，包括靠贩卖婴儿牟利的人贩子，提供运输、体检、帮助接生的人，这些人将按拐卖定罪处理。第二类是以牟利为目的、出卖亲生子女的人。第三类就是买家。他指出，贩卖婴儿之所以屡打不绝，是因为有买方市场的存在。
被卖婴儿身体不健康
陈士渠说，很多买主不知道孩子的健康状况，养大了才发现孩子身患重病，反而给自己造成了很大的负担。
在此次行动中，警方甚至发现一些孕妇吸毒贩毒，还有的本身就有疾病。为了逃避打击和省钱，这些孕妇才住在养猪场内。因为人贩子和孕妇都不在意婴儿的健康，所以生下来的孩子多有先天性健康问题。
据陈士渠介绍，此次行动中，被解救的婴儿绝大部分属于被亲生父母出卖，大部分来自四川凉山，还有一部分来自山西忻州。陈士渠表示，警方将循线追踪，寻找出卖亲生孩子的父母，按照拐卖儿童罪从严追究其刑事责任。
据了解，目前此次统一行动的调查工作仍在进行，64名被贩卖的婴儿都已经送进福利院，警方仍在寻找孩子的亲生父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