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员随笔:历史构筑“精神彼岸”
如果说历史是凝固的现实,那么现实就是流动的历史,历史本身就是参与到现实政治博弈的一个“玩家”
历史,这个看起来有些抽象的词汇,这段时间成为舆论热词。大街小巷张贴的纪念抗战胜利的标语,提醒人们短暂驻足,回望那一段山河喋血的岁月。恰在这个重温历史的时间节点上,习近平主席致信第二十二届国际历史科学大会——“历史是人类最好的老师”,体现了一位国家领导人对“历史”的深刻思考。
中华民族是一个“历史民族”。皇皇二十四史,构成了一整套绵延不绝的价值谱系,王朝是兴是亡以此为镜鉴,君主是明是昏以此为评判,人生是功是过以此为准绳。从精神建构的角度来看,历史之于中国,恰如宗教之如西方。
中国的史书,记录着经世济民的智慧、排兵布阵的战术、典章制度的设计。直到近代,曾国藩还认为学习治理之道,最重要的就是读史,他坚持“每日读史十页”“虽有事不间断”。治理者们崇尚从历史中汲取治理的营养,因此也像爱护生命般珍重历史。《新唐书》记录了这样一个故事:唐玄宗时,吐蕃金城公主请求赐予文籍四种,有人反对,大臣裴光庭却认为,史书中的“忠信礼义”,恰恰可起到教化作用。唐玄宗最终支持了裴光庭,使得一批史籍经典进入吐蕃。
重视历史,不仅体现为回望过去、借鉴经验,而且表现为追求“历史评价”的未来视角。不论是居庙堂之高还是处江湖之远,人生的最高境界就是垂范后世、青史留名。追求“历史评价”,成为很多人言行的标准。那些代代相传的历史记录,构成了中国人精神世界的“彼岸”。多少仁人志士为民请命、舍生取义,为的只是“冀千载之后,知吾此心”,与其偷生苟活,不如青史留名。“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宋人张载以此定义士大夫的价值观,而“往圣”与“万世”,展开的不正是历史的坐标系吗?
进入现代文明以后,中国人对历史的推崇,更获得了深厚的“哲学基础”。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极而言之:“我们仅仅知道一门唯一的科学,即历史科学。”由于无法进行不断重复的社会实验,社会科学难以像自然科学那样,将知识的准确性建立在重复实验的基础上。于是,社会科学只能求助于历史,从人类已有的经验中寻找思考的起点。这正如习近平主席所言,“重视历史、研究历史、借鉴历史,可以给人类带来很多了解昨天、把握今天、开创明天的智慧”。
如果说历史是凝固的现实,那么现实就是流动的历史。正如河床是流沙的不断沉积,任何时代也只是历史的一种延续。学者说,“所有的历史都是当代史”。历史并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背景,而会以各种方式“复活”,对现实产生影响。可以说,历史本身就是参与到现实政治博弈的一个“玩家”。由此也可以理解,纵容历史虚无主义,消解的不仅是过去的真实,更是当下的共识;形成正确的历史观,坚持的不仅是对往昔的尊重,更是对未来的许诺。
“在意义的世界里,没有比传统的建立和延续更重要的事情了。”我们有着人类文明最丰富的史书记载,那些凝固着时间的文字,构成了一个群星璀璨的精神天空,照鉴着一个民族前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