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超:喜剧不分高级低级,只有心灵才分
北京晚报:有人评价说,《分手大师》开创出一种前所未见的新风格。
邓超:我听到很欣慰,有人说是“邓氏喜剧”,我都不知道“邓氏喜剧”是什么,它必须接受观众的检验。一直以来,我是在金凯利、卓别林、周星驰的喜剧世界里成长的,所以《分手大师》里都能看到我对前辈的致敬。以前国产喜剧是以小博大,但这一次我想做大的喜剧,制作上要升级,去毛里求斯拍摄,做特效,超预算很多。
北京晚报:但是再大也大不过《变形金刚4》,你们在同一天上映。
邓超:如果电影有100个指标,那99个都是《变形金刚》强,但有一个指标是我们的优势,我们知道中国观众在想什么。我30多岁,在这个土地上长了30多年。有一句很经典的话,喜剧不旅行。美国本土的喜剧,我们看有隔阂。只有我们自己懂自己,懂这个时代。
北京晚报:还有人说这部电影是邓超的个人秀。一方面是夸你演得好,还有一层意思,是指除了表演,这部电影其他地方可能不尽如人意。
邓超:我觉得说得非常好,不仅是不尽如人意,简直差到极点!(这是在自黑吗?)对喜剧来说,情节、结构、语言缺一不可,每个戏的比例不一样,有的偏剧情、偏人物,《分手大师》是以表演为主。至于情节,《变形金刚》要说情节也很简单,就是正义战胜邪恶。喜剧的情节最终还是要为笑服务。
北京晚报:只要观众笑了,就够了?
邓超:果戈里写过一个舞台剧《散场之后》,一个剧作家在散场后跑到剧院门口,看观众们的反应。有人一直在笑,但也有人说:“这个好笑吗?好俗啊。”还有人说:“我就没笑,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正如果戈里写的:“当所有人都说完之后,我要请一个最重要的观众出来,那就是‘笑声’。笑声是人类最纯美的东西,笑能让一切变得那么温暖。”我看的时候热泪盈眶。
北京晚报:喜剧分高级和低级吗?
邓超:当然不分。只有评判的心灵分高级和低级。总有那么5%的人,全场在笑,我就不笑。笑那么开心,干吗拒绝?要卸下包袱。有人说喜剧好搞啊,喜剧都不搞,什么来搞?喜剧都不贱,难道要拍成正剧吗?
北京晚报: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喜剧?
邓超:以前没有机会啊。我在大学就非常喜欢喜剧。2001年演了一部舞台剧《翠花上酸菜》,小有轰动,当时我只是大三的学生。作为演出者,感受到观众那么高兴,我就觉得喜剧是非常精美的艺术。后来我演皇帝,演大院子弟,也得糊口啊。终于我意识到自己必须要有主动权,要迈出这一步,哪怕它是危险的。所有的人都说你做导演是疯了吗?包括陈可辛导演。拍《中国合伙人》的时候我跟他聊这事,他说NO,我第一个不敢当你的监制。为什么?因为我做演员的时候要得太多。
陈可辛嫌我难搞
北京晚报:你上了陈可辛的黑名单?
邓超:不仅是黑名单,还是NO.1。以前NO.1是金城武。他说,你比金城武还难搞。演员是个体,表演过程中这一秒被耽误过去了,永远会有遗憾,所以我要追求完美。但导演是个平衡的艺术,要面对永远解决不完的问题,不可能完美,如果追求完美,这列火车就得停。
北京晚报:你怎么看待有人用“贱”来评价你这部片子?
邓超:“贱”在这个时代已经绝非贬义词:“小贱人是我特别想说的,每个人心中都有个小贱人,这是喜剧的源泉。说某人特贱,其实是一种特别温暖的表达。”他认为中国观众太缺少笑了:“我们是太模板化的国土,大家都含蓄得过分,肩上已经背了那么重的包袱,我们的艺术作品还那么端着。”所以他使出浑身解数,就是希望观众能放下包袱,痛痛快快地在影院里大笑一次:“请记住在黑暗里狂笑不止的你,记住那个小贱人,电影院里有无数小贱人在空中拥抱,那是最美好的事。”
北京晚报:那你有什么遗憾吗?
邓超:杀青那天,我心里的小贱人跳出来说:“如果今天开机该多好。”遗憾永远会有,但我很享受,每天都是开心多一点点,弄得现在有点太高兴了,肾上腺素分泌过多。全国走了十几个城市,我都会在门口听观众反应,越到后面感觉自己越像个指挥家,知道影院里什么时候该爆笑,什么时候该“哇哦”。
现在是我最好的时候
北京晚报:接下来的导演计划会将喜剧进行到底吗?
邓超:当然先会做好几部喜剧,如果跟《变形金刚》碰没有成炮灰的话。如果死了也有后路,俞白眉继续做编剧,我继续做演员。我也是行业的学习者,用1年时间做这个片子,现在是我最好的时候,包括对我自己的反省,对人生的享受。
北京晚报:你有哪些反省?
邓超:原来我也有点高冷,尤其是工作时的状态。前几年媒体问我生活,我会说,对不起、不回答。那是我对自己的包裹。我没有学会怎么跟大家相处,让大家有点不舒服。我会怀疑媒体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后来把自己捋顺了,其实大家都是工作,没什么不可以说。
北京晚报:所以现在问你生活是可以的?
邓超:是可以。但是我也可以不回答。(笑)(记者 李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