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时期的江青:演戏热情惊人 为表演摔断两颗牙

13.06.2014  18:56

  核心提示:在这样的一部影片里,说实话,蓝苹参演要演得特别好,也大不易。尤其是她那个性突出的性格。她是演得太用力了。据说,一次因为表演用力竟一脚踩空摔倒磕了两颗牙齿。可见是太过了!

  文章摘自《读书文摘》2005年第05期 作者:丁亚平 原题为:蓝苹在《狼山喋血记》中

  谈到中国早期电影的演员,不能不说一说当时叫蓝苹的江青。她和费穆认识,并参演过费穆导演的影片。

  在人们的印象中,江青是个乖张而疯狂的女人。那么,在她作为当红影星,在她还不叫江青的蓝苹时期,她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很有意思的是,她来联华公司的第一部大片,是在费穆导演的《狼山喋血记》中饰演刘三妻。蓝苹此前曾在电通公司演过两部电影,现在新转到“联华”不久,适逢遇上的是一个名导演的制作,她格外跃跃欲试。

  这个影片,后来被认为是在中国电影史上开了一个新的纪元。在导演技术上,更为评论视为“在导演上的许多成就是远超过许多美国片,即使对于一个画面的构图他都下了很大的苦心”。在一些人看来,《狼山喋血记》与其说是一篇小说,一首诗,不如说是一篇散文。这是说《狼山喋血记》在故事和结构方面,都不相同于所谓“戏剧性”丰富的作品。但是这部影片的内容是刚劲的,而费穆的手法,却是“清丽”的。在这样的一部影片里,说实话,蓝苹参演要演得特别好,也大不易。尤其是她那个性突出的性格。她是演得太用力了。据说,一次因为表演用力竟一脚踩空摔倒磕了两颗牙齿。可见是太过了!

  其实,演员表演电影中的人物,一是要注意和导演沟通;二是演的时候,得要放松,不能过,过犹不及,是有道理的。记得韦伟曾回忆她在拍摄《小城之春》中的两个小故事:其一是,有一场戏是她所饰演的玉纹到丈夫房里拿安眠药,丈夫礼言叫她坐下,她感到很难为情,也不想留下。在站起来的时候,导演费穆让韦伟拿手碰一碰饰演礼言的石羽的手,她照做了,后来效果非常好,被视为是神来之笔。其二是,玉纹到志忱房中,志忱对她说:“你以后不要再瞒着他。”玉纹回答说:“我不瞒着他。”显得非常自然,但这是演员在很轻松的无意识的状态下说出的,这句话在剧本和预先设计中则是没有的。在这里,如果演员太过用力地去演,或者太把自己当回事,效果就完全不同了。

  费穆当年和韦伟就曾讲过:你韦伟跟王人美是最不知道自己是女人的女人,蓝苹呀却是最知道自己是女人的女人。

  当年的蓝苹的确和韦伟这样的演员不同,她是另一种类型的人。

  在1997年4月发表的文章《〈狼山喋血记〉的寓意和原委》里,黎莉莉回忆蓝苹:蓝苹于1936年参加联华影业公司二厂不久,即参加《》片的工作,这是她第一次在“联华”的重要影片中上镜头。黎莉莉和她接触不多,但是就在这仅有的一次共同拍片中,就领略到这个人狂妄自大,蛮横无理,自私而且野心勃勃。她对扮演刘三(刘琼饰)的媳妇这个角色很不满意,一到苏州就逼着费穆要修改剧本,增加她的戏,有时纠缠到半夜一两点钟。最后竟公然威胁说:如果这部影片不能把她捧出来,然后别人把她捧出来了,就说明你费穆无能(她的下一部戏是蔡楚生导演的《王老五》)。她耍这种手段当然并没有使费穆退让,因为费穆不是考虑谁的戏多谁的戏少,而是考虑联华公司的危机,重要的是按公司规定的三个月的时间交出片子。况且剧本是与沈浮合编的,要修改也得通过当时身在上海的沈浮。临时修改剧本不可能,蓝苹就天天大闹,弄得大家不得安宁。她扮演刘三的妻子,是次要的配角,没有办法多加什么戏。费穆被她纠缠得烦了,不得已加了几个在灶前用柴火烧饭、在家里干杂活的镜头。

  或许确实影片给蓝苹留的戏是太少了。影片完成后,费穆也有些不安了!他专门为此写了文章,谈《蓝苹在〈狼山喋血记〉中》。文章中的不少话,能看出费穆的“拔高”蓝苹配角地位的意图。这对蓝苹想必是一个安慰;但也能由此想见蓝苹闹情绪一事的影子,到影片拍完并上映,仍未散去。“蓝苹女士在《狼山喋血记》里面扮演猎户刘三的妻子。这样一个角色,在这样一个简单的故事中,当然是属于主线的人物。然而《狼山喋血记》倾向着一些集团的描写,许多主线系的角色都不能如在寻常剧本中一样获得充分的发展(例如黎莉莉女士张翼先生等之戏),特别刘三夫妻两个根本不曾为他们安排下一场单独发展的戏。这在分幕形式,是一种行险的架构;而在演员,则是惨酷的限制。”在这样一种限制之中,却仍能为个体表演的热情驱使,完成使命,也算格外的难得。所以得到费穆的表扬。

  蓝苹女士的可惊的演技和演戏的热情,在一个观众是很难会听到的。在《狼山喋血记》中,差不多是每隔几百尺子,才将她放进一个场面;这种场面多数是一个镜头的场面,很少连续到三个镜头以上,而她能不逾份,也无不足,恰恰地表现了真实和力量。

  夫妻的爱和母子的爱;儿子被狼咬死;悲痛,愤怒以至于疯狂。迸出热血和热泪,拿起柴棍打狼;责骂着刘三,以至于发动高潮。这些,一切,都是在短短的几个镜头,不连续的几个场面里做出来。观众以为这些都是导演做的,而我则认为是蓝苹女士的努力。

  可以说,蓝苹的努力纯粹是因为在她身上存在可惊的表演的热情:不是蓝苹选择了表演,而是表演的热情选择了蓝苹。其实,费穆和蓝苹归根到底也是两类人。费穆会惊异于蓝苹的“努力”,但他没有意识到她的表演的本能和生命热情的一次性,所以,十五年之后她还会记着这笔“”,他再说过她多少好听的话,也不能因此改变1950年他遭受共和国第一夫人“冷遇”的命运。

  有人曾说《狼山喋血记》是关于“”的寓言,是关于生存的诗。这不无道理。导演用寓言虚拟手法拍出一部象征性的寓言片,颇能吸引观众,达到形式与内容的贯通融合,显示出更深广的艺术涵盖力和一种伟大的力量。但就是这么一部在艺术性、思想性上都取得较突出成就的影片,在“文革”期间却被批判为“国防电影”的坏样板,被加上种种莫须有的罪名,主创人员也受批判和冲击。黎莉莉就曾遇到过一次让她啼笑皆非的事儿:当时把她列为“牛鬼蛇神”的罪名便是主演了“国防电影”《狼山喋血记》。“工宣队”一声令下,一些“积极分子”写大字报,准备批判稿,忙得不亦乐乎。她心里纳闷,《狼山喋血记》一片中可是有蓝苹出演,她觉得,这岂不是“太岁头上动土”?临到要开大会批判时,她便对“工宣队”说,批判这个影片你们可是要犯错误的。他们听她话中有话,立即宣布停止开大会。“工宣队”的头儿把她带到他的办公室里去,问她是什么意思。黎莉莉便告诉他这个《狼山喋血记》中的一个女演员蓝苹就是江青。他听了这话被吓得一塌糊涂,赶紧下令把大字报统统撕下来,从此不敢对黎莉莉再提批判的事了。(选自《电影记忆》/丁亚平等著/文化艺术出版社/2005年1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