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日报环球走笔：同胞何以成“蛇蝎”

今年是卢旺达大屠杀20周年。联合国、非盟先后举行纪念活动，卢旺达从1月7日开始在全国举行火炬传递等纪念活动。

1994年那场大屠杀中，约100万人遇难。这种同胞间以棍棒、砍刀、锄头为主要武器来实施的残酷杀戮，曾令笔者百思不得其解。因为接触过的卢旺达人是那样善良，那样友好。卢旺达诗人穆塔巴卡的《回忆》这样写道：宁静的黄昏，伴着轻风的音乐，小草缓慢舞蹈，透明的河水潺潺流动。这么甜美的意境下，怎会发生自相残杀的人间悲剧？

卢旺达《新时代》报在题为《大屠杀影响卢旺达每一个家庭》的文章中说：“大屠杀让我们失去了兄弟、姐妹、父母、祖父母、孩子、亲戚和邻居，而杀死他们的正是同胞、朋友甚至亲人。”“拥有同一片土地、同一种文化，去同一个教堂、支持同一个足球队、在同一个市场购物，休戚与共的同胞一夜间成了被攻击的目标，并使用蟑螂、蛇等非人性化指称，以证明猎杀之合理合法”。

手足同胞何以在一夜之间成为蟑螂和蛇？近日，卢旺达历史学家安托万分析说，在德国殖民者进入当时的卢旺达王国时，卢旺达拥有发达的社会组织结构，国王处于最顶层，受到27个部族首领支持。这些部族有各自独特图腾，但文化和语言是同质的。比利时殖民者统治时期，开始给当地人发身份证，原本同一部族中的卢旺达人被划分为胡图人、图西人和特瓦人。在卢旺达传统文化中，胡图、图西、特瓦仅用来划分社会地位和职业，并不代表种族，胡图人与图西人不仅可以通婚，而且随着社会经济地位变化，胡图人与图西人的界定方式也会发生相应变更。卢旺达独立后，新身份证完全采用胡图、图西、特瓦的“族群”界定，胡图人只能是胡图人，图西人只能是图西人，人们的部族身份慢慢淡化。

卢旺达独立后，为巩固统治、排除异己，占人口多数的胡图人成了“正确”族群，图西人被认定为“错误”族群。当时的执政者还把图西人描绘为从埃塞俄比亚来压迫当地居民的入侵者。这样，在资源匮乏、人口众多的卢旺达，图西人就成了胡图人的敌人。20年前因为总统飞机失事爆发的主要针对图西人的大屠杀，就是长期仇恨宣传的总爆发。

卢旺达大屠杀是二战之后最大的人道主义灾难之一，有很多外因可以追究，但内因才是变化的根据。殖民者破坏了卢旺达的社会组织结构，挑拨了不同社会群体间的矛盾，种下了灾祸的种子。可是，如果卢旺达人能够团结自强，灾祸的种子又怎么能发芽、成长呢？卢旺达人的反省，让人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