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80后女子守墓队:不轻易暴露自己的工作(图)

02.04.2014  13:23

女子守墓队队长刘文朋一干就是9年。

守墓队员在夜间巡查时交流。

守墓队员整理墓碑上的装饰。

  清明临近,在洛阳孟津县朝阳镇一处陵园里,28岁的刘文朋和7名队员进入了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候。

  这支由清一色80后女子组成的守墓队,守护着沉睡的灵魂。

  郑州晚报记者石闯 文/图

   为了生计

   而选择到陵园守墓

  3月28日,傍晚,距洛阳5公里外的邙山,孟津朝阳陵园寂静无声,这里,安葬了近千名逝者。站在陵园望过去,墓色中的北魏孝文帝皇陵影影绰绰。

  刘文朋,1986年生,9年前,她成为女子守墓队的第一批队员,现在,是队长。

  夜色中,刘文朋和队员张晓辉开始例行的巡查,拿着手电筒、对讲机,她俩走向山上的墓群。陵园地势高高低低,空间很大,走一遍下来得花上一个小时。

  这支被当地人戏称为“美女守墓队”的团队共有8人,每天晚上,4人分成两组,值守前半夜和后半夜,主要任务是清除火苗隐患,防范骨灰被盗,接待夜访客户,保持园区整洁,应对突发事件。“这是我们的职责,24小时看护好这里。

  “那个时候没有工作,看到招聘广告就报名了。”刘文朋告诉郑州晚报记者。

  那是2005年的6月份,一番面试后她被录取了。“一个月两三千块钱,这个活儿还能干”。

  当父母听说女儿要去陵园上班,很意外、很不解。能干多久她心里也没底,但还是说服了父母。

  在广州打了几年工的孟津女孩吴红娟也是如此,父母非常吃惊,百般反对,然而,吴红娟看中了“高工资”,父母拗不过她改变了主意,提了个要求:“你去可以,每天回来得甩甩外套拍拍身子才能进门。”吴红娟也没法儿,父亲的观念老旧,嫌她上班的地方晦气,心里忌讳。

   晚上巡墓真遇到过头皮发麻的事儿

  “说实话,刚开始值夜班时很害怕,听到墓群里稍微有个风吹草动的,紧张得不行,双腿发软。”刘文朋说。

  一个冬天的深夜,她和队友正在墓地间巡查,隐隐约约听到一阵阵的唱戏声。“深更半夜的,心慌死了。”她用对讲机告知同事张瑞华,两人大着胆子向哭声寻过去,在手电筒的光照下,发现一名中年男子坐在墓碑前。

  原来,此人睡不着,想妈妈了。他的妈妈生前好听戏,他带了一台“录放机”不断地播放戏曲选段。

  “有个人买彩票中奖了,半夜跑过来和逝去的亲人分享喜讯,我们也在一旁耐心地听。”刘文朋说,还有一回也挺惊险,“一个30多岁的男子喝醉了,深夜一个人跑到了陵园,还带了一瓶白酒,趴在墓碑上哭,非要在这里过夜。

  她问清楚后才知道,醉男和家人生气,无处发泄,就来找老母亲了。

  张晓辉,1982年生,来陵园前在通信公司当话务员,2007年10月辞职后,看到陵园招人就来了。“领导让我到夜间守墓队,我有些发憷,先上了一段白班,壮壮胆。女孩子平常没事晚上都不出来,更别说去墓地了,才吓人呢!

  张晓辉告诉郑州晚报记者,第一次夜晚巡查,阴森森的墓群,呼啸的山风,令她不寒而栗,她和同伴不停地说话缓解紧张情绪,现在习以为常了。“与热闹的市区相比,陵园很美,松柏翠绿,鲜花盛开,环境幽雅,总是静悄悄的,烦心事儿也少,是一块宝地呢。”她打趣说,“天天待在这里,对身体还有好处呢。

   一般外出

   不轻易暴露自己的工作

  张晓辉当了7年守墓队队员,但她很少向外人说起自己的职业,甚至一些亲戚朋友都不知道。

  “好不容易熬到大学毕业了,谁不想找个体面活儿,只要你说起来自己是守墓的,别人会用不一样的眼光看着你,受不了。”张晓辉说。

  张晓辉的老搭档张瑞华听罢也点了点头。1980年出生的张瑞华是队员中的大姐大,老家在洛阳西工区,护理专业毕业后曾经在洛阳一家医院工作好几年,怀孕生子后辞了职。2008年的冬天,她成为守墓队的一员。

  “父母都是从医的,对生老病死想得开,对我的工作倒是挺支持,但亲戚朋友们就不这样看了。”张瑞华说,她参加朋友聚会时有了一些“教训”后,会注意隐瞒自己的工作,“这样也省去了不必要的麻烦”。

  因此,守墓队员们对外人介绍自己的工作时,一般会说在民政系统的,或者跑销售的,有人干脆说自己是自由职业者。“队里有个女孩还没结婚,她就不愿抛头露面。”张瑞华说。

   特殊经历

   使她们更珍惜生命

  “2005年6月组建守墓队时,没想到清一色都是女人。”朝阳陵园管理处副处长邓雯告诉郑州晚报记者,当初他们招人时,要求普通话标准,大专以上学历,男女不限。“这些年过去了,事实证明,女孩们的素养很好,干起工作来更细心,更耐心,也更有优势。

  邓雯说,她们的工作特殊,“每天接待的客户大多心情悲痛,女孩们的感情很细腻,可以及时地化解情绪。墓碑两旁都是松树,易燃,山上风大,一旦火盆里的火苗没有完全扑灭,很容易发生火灾。在这一点上,女孩们的责任心也更强一些。

  聊起9年的守墓生涯,刘文朋说,长眠在陵园的大多是七八十岁的老人,“子欲孝而亲不在,让人很痛惜,听到子女们肝肠寸断的哭声,我也会跟着掉眼泪,也更懂得尽孝要趁早了。每天都要面对逝者,感觉到人的生命挺脆弱的,反而更加珍惜生命。

  令张瑞华最揪心的场景是白发人送黑发人,陵园里安葬的逝者最小的才3岁,“父母的爱是没有尽头的,尤其看到年迈的父母带着孩子爱吃的东西来上坟,心灵上会受到很大震动。”守墓的经历使她豁达起来,看淡了许多。

  “陵园里有每个家庭血脉相连的根儿,人们在这里祭奠逝者,除了表达哀思和感恩,还能深入地思考生命的价值。”刘文朋若有所思地说。

  刘文朋看了一些资料,在一些国家和地区,陵园实际上也是公园,被称为“公园墓地”,大家可以在里面散步、休闲、踏青、旅游,她也希望陵园改变一贯的阴森形象,显现一定的人文情怀,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给先人以尊重,给生者以激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