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施18年，“嫖宿幼女罪”被彻底终结

阅读背景：8月29日，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六次会议表决通过了刑法修正案（九）。此次刑法修改的焦点之一是取消“嫖宿幼女罪”，今后对此类行为，一律适用刑法中关于“奸淫幼女的以强奸论，从重处罚”的规定，修正案自11月1日起施行。至此，持续了数年的“嫖宿幼女罪”存废争议，尘埃落定，堪称“彰显民意”。

自1997年修订刑法增设“嫖宿幼女罪”以来，关于此罪名的利弊存废，就开始了漫长的争议。据悉，有关部门在20世纪90年代严打卖淫嫖娼时，发现有幼女涉及其中，卖淫组织者故意隐瞒幼女年龄，不少嫖客便借此声称不知道对方是幼女，以图逃避强奸罪的处罚。为更严厉打击这种犯罪行为，1997年修改刑法时便增加了“嫖宿幼女罪”。

不过，立法者的良好愿望，当年就陷入争议。质疑者认为该项罪名造成了对受害幼女的“污名化”，给受害幼女打上“卖淫女”标签，对受害女童造成二次伤害。特别是近年来随着司法实践中出现一些案例，围绕“强奸幼女和嫖宿幼女如何界定”等问题争议与分歧越来越大，很多针对幼女的性犯罪行为最终以“嫖宿幼女罪”审结，引发了舆论的极大关注和批评，各方关于取消该罪名的呼声不断。

“贵州习水嫖宿幼女案”可谓是一个标志性事件。2009年贵州习水县发生公职人员“买春”案，11名女生被以拍裸照、殴打等手段胁迫卖淫，其中有3名未满14岁，而参与犯罪的人员中，有5名公职人员。此案经媒体曝光后，在社会上引起极大公愤，后来的判决以“嫖宿幼女罪”定罪，一时舆论沸腾，认为应以强奸定罪。很多法律界人士认为，“嫖宿幼女罪”成为此类犯罪行为逃避严惩的一个缺口，对打击犯罪不力，对于保护未成年人有愧。

“习水案”之后，类似案件刺激着舆论的敏感神经，2011年陕西略阳县多名村镇干部轮奸12岁少女、2012年浙江永康嫖宿学生案、2013年海南校长带女生开房案……这些案件都吸引了大量的点击率，要求取消“嫖宿幼女罪”的呼声不断升温，这种强大民意也直接体现在近年全国两会的代表委员提案议案中。2014年3月，全国人大代表、全国妇联副主席赵东花表示，虐待、奸淫儿童案件量刑较轻，应删除刑法中“嫖宿幼女罪”。今年全国两会期间，全国政协委员、中华全国律师协会副会长朱征夫与全国人大代表刘晓静强烈呼吁“废除嫖宿幼女罪，并入强奸罪”。@人民日报近日也刊发评论表示：“‘嫖宿幼女罪’能否取消，尚需观察。该罪名备受诟病，则是不争事实。它间接承认了幼女具备性自主能力，对受害者造成二次伤害；保护未成年人，须坚持儿童利益最大化和优先原则，废除嫖宿罪正当时。”

面对社会的关切，有关部门也积极响应。2013年7月，最高人民法院在答复全国人大代表孙晓梅的建议时明确提出，应严格按照刑法规定，“奸淫不满十四周岁的幼女的，以强奸论，从重处罚”。当年10月，最高法、最高检、公安部、司法部四部门联合下发《关于依法惩治性侵害未成年人犯罪的意见》，其中明确“以金钱财物等方式引诱幼女与自己发生性关系的；知道或者应当知道幼女被他人强迫卖淫而仍与其发生性关系的，均以强奸罪论处”。此次刑法修正案删去“嫖宿幼女”罪名，主流民意予以了充分肯定，“废除‘嫖宿幼女罪’终于水到渠成，让法律回归保护幼女本真”“有立有破，是立法工作与时俱进的体现，值得肯定和点赞”。

实际上，世界上多数国家没有单独设立类似“嫖宿幼女罪”的罪名，但对于强奸未成年幼女的违法行为，无论是否获得对方同意，均处以重罚。如按照德国法律，凡是与不满14周岁的未成年人发生性行为，量刑通常都是在10年以上。邻国韩国针对儿童的性犯罪最高刑期可至50年，也是亚洲首个实施化学阉割的国家。由此可见，在这问题上世界各国普遍存在共识和高压打击姿态。当然，保护儿童健康成长是一项庞大而系统的工程，涉及家庭、学校、社会的方方面面。共筑一道呵护儿童成长的坚固长城，还需全社会的共同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