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庆龄掩护孙中山撤退 惊险突围不慎小产
孙中山为革命经历过两次蒙难,1922年6月16日那次发生在广州观音山(今越秀山)的惊险一战,可以说是孙中山和宋庆龄夫妇的共同蒙难。公然叛变的陈炯明,发动“六.一六兵变”用炮火将总统府和粤秀楼夷为平地。宋庆龄在千钧一发之际,表现出的镇定和勇于牺牲精神,彻底折服了当时党内曾经反对过他们结合的人。
在今天越秀山循“百步梯”上蹑数十米山腰,右侧竖立一尊“孙先生读书治事处”纪念碑,这里就是孙中山和宋庆龄当年曾经居住过的“粤秀楼”官邸遗址,当年的总统府位置正是后来建起中山纪念堂的地方。而越秀山上这座事发后8年竖立的纪念碑上镌刻的《抗逆卫士题名碑记》,至今仍时刻提醒着后人:89年前(1922年)的6月16日,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激战,孙中山与宋庆龄共同经历了惊心动魄的生死时刻。
起因:
陈炯明坚持“联省自治”炮轰总统府
“那是宋庆龄和孙中山婚后的第7年,如果晚走一步,孙中山在观音山上,随时有可能被陈炯明的炮弹炸死。”广州市民革孙中山研究会会长、孙中山大元帅纪念馆馆长李穗梅向记者讲述了这一段历史。
斥陈炯明“反对北伐”
“1921年,孙中山在广州东较场举行北伐誓师,警卫团随之成立。陈可钰任团长,下设三营,以机枪营为第一营,营长薛岳;以工兵营为第二营,叶挺为营长;以警卫游击二十七营编为第三营,张发奎任营长。在‘六·一六’的战斗中,孙中山在众人警卫下最后撤到停在珠江上的‘楚豫舰’上。叶挺率第二营固守总统府前院,薛岳率第一营固守总统府后院,卫士队负责守卫居住粤秀楼的孙夫人安全转移。”
李穗梅说,孙中山倾力栽培、予以重任的广东省省长、粤军总司令陈炯明炮轰总统府,起因于两人之间的矛盾:陈炯明一直坚持“联省自治”、反对武力统一中国,而孙中山则一心想实现武力打垮各军阀,建立统一的民国。1922年6月1日,孙中山、宋庆龄由韶关返广州。6月12日,孙中山举行记者招待会,不点名地斥责陈炯明“反对北伐”,并以舆论压力,迫陈将部队退回东江原防。
惊险突围致宋庆龄小产
“1922年6月16日凌晨,有卫兵接到消息,陈炯明准备炮轰孙中山官邸粤秀楼和总统府。宋庆龄为了孙中山的安全,执意让孙中山先走,她说‘中国没有我宋庆龄可以,但是不能没有孙中山,你快走!’经宋庆龄再三恳求,孙中山答应先走,但是命令50多名卫兵全部留守。等到宋庆龄撤退的时候,已经很危险了。炮轰总统府的炮火已经非常激烈,几乎是很难通行。”
“正是那次的惊险突围,导致宋庆龄不慎小产,终生未能添一儿半女。”李穗梅说。
宋庆龄《广州蒙难记》记录突围全过程—
“戴副官长草帽披先生雨衣脱险”
事发后第12天,宋庆龄在6月28日和29日上海《民国日报》发表《广州脱险》(1923年8月,宋庆龄亲笔题名为《广州蒙难记》)文章,详细描述了卫士队护送她惊险突围亲历。以下是《广州蒙难记》节选:
“6月15日夜2时我正在酣梦中,忽被中山先生喊醒,并催速起整装同他逃出,他刚得一电话,谓陈军将来攻本宅,须即刻逃入战舰,由舰上可以指挥,剿平叛变,我求他先走,因为同行反使他不便而且我觉得个人不致有何危险。再三婉求,他始允先行,但是先令50名卫队全数留守府中,然后只身逃出。
他走了半小时以后,忽有枪声四起,向本宅射击,我们住的是前龙济光所筑私寓,位居一半山上,有一条桥梁式的过道,长一里许,蜿蜒由街道及住屋之上经过,直通观音山总统府。叛军占据山上,由高临下,左右夹击,向我们住宅射发,喊着‘打死孙文!打死孙文!’我们的小卫队暂不反击,因为四围漆黑,看不出敌兵。我只看见黑夜中卫队蹲伏的影子。
黎明时,卫队开始用来福枪及机关枪与敌人对射。……到了8时,我们的军火几乎用完,卫队停止回击,只留几盒子弹,候着最后的决斗。
此时情势,队长劝我下山,为唯一安全之计……同我走的有二位卫兵和姚观顺副官长(中山先生的侍卫)。我们四人,手里带着一点零碎,在地上循着桥梁式的过道爬行,这条过道正有枪火扫射,只听见流弹在空中飞鸣。我们受两旁夹板的掩护,匍匐而进。在经过这一段后,姚副官长忽然高叫一声倒地,血流如注。一看,子弹穿过他的两腿,伤中大血管。半小时后,我们看见火光一闪,那条过道的一段整个被毁,交通遂断绝。我们把姚副官长抬进一屋,把他的伤痕随便绑起来,我不敢看他剧痛之苦,他反安慰我说:‘将来总有我们胜利的一天。’
自从8时至下午4时,我们无异葬身于炮火连天的地狱里。流弹不停四射。有一次在我离一房间几分钟后,房顶中弹整个陷下。到4时,一向守中立的魏邦平师长派一军官来议条件。卫兵提出的第一条就是保我平安出险,军官说他不能担保我的安全,因为袭击的不是他的军队,而且连他们自己的官长,都不能约束。说话间,前面两层铁大门打开。敌兵一轰进来,我们的兵士子弹已竭,只好将枪放下。我只见四围敌兵拿着手枪刺刀指向我们,把我们手里的一些包裹抢去,用刺刀刺开乱抢东西。我们乘这机会逃开,正奔入两队对冲的人丛里,幸而我头戴着姚副官长的草帽,身上又披上中山先生的雨衣,由那混乱的人群里得脱险而出。
出大门后,又是一阵炮火,左边正来了一群乱兵,要去抢财政部及海关监督处。我再也走不动了,凭两位卫兵一人抓住一边肩膀扶着走……正走之时,忽有一队兵由小巷奔出,向我们射击。同行的人叫大家伏在地上装死,那些乱兵居然跑过去,到别处去抢掠了。我们爬起又跑。过了将半小时,枪声渐少,我们跑到一座村屋,……枪声沉寂后,我化装为一村妪,剩余的一卫兵扮作贩夫,离开这村屋。那夜通宵闻见炮声……再后才欣然听见战舰开火的声音,使我知道中山先生已安全无恙了……第二天,仍旧化装为村妪,我逃到沙面,在沙面由一位同志替我找一小汽船。我与卫兵才到岭南,住友人家。
在河上,我们看见几船满载抢掠品及少女,被陈炯明的军队运往他处。后来听说有两位相貌与我相似的妇人被捕监禁。我离开广州真巧,因为那天下午,我所借宿的友人家又被搜查。那天晚上,我终于在舰上见到中山先生,真如死别重逢。后来我仍旧化装由香港搭轮来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