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尿毒症母亲上学男孩改名刘婷:请帮我变回女人

05.08.2014  16:39

刘霆曾因背着尿毒症母亲上学而成名,如今她把自己的名字改成刘婷。

刘婷初中的时候就女声女相,没有喉结。

刘霆,曾经背着尿毒症的母亲上学,独自挑起生活的重担,身上从此顶着“浙江骄傲”、“孝心好儿女”、“平民英雄”的光环。

刘婷,泰然地给自己涂上口红,熟练地穿上内衣与裙子外出。说起暗恋的男生她会脸颊绯红,声线温柔得甚至有些娇嗔。

27岁的她,已把原名“刘霆”改为“刘婷”,她说,自己骨子里是女的,只是拥有了男性的器官而已。

一年前,她辞去工作专心写书,现在已完成了21万多字的文稿《我们会好的》。而这一年来,她和母亲基本靠借钱度日。

在接受澎湃新闻记者采访的前几天,她还在北京同出版商洽谈出版的相关事宜和价格。价格是她目前最关心的问题,她说自己想要一定的曝光度,这样新书能卖个好价钱。更重要的是,她需要一笔钱来完成复性手术,以此结束与“男儿身”痛苦的相处。她一再向澎湃新闻记者强调,“这不是变性,而是复性,恢复性别,我本来就是女人。

出书 赚钱 复性

刘婷和母亲目前租住在杭州临安一个三十多平米的单身公寓里,刘婷13岁时父亲离家,她与母亲二人相依为命至今。“母亲前几年做了肾移植手术,每个月需要一千多块钱的抗排异药,这笔钱还是靠杭州市政府宣传部文明办在去年5月份帮妈妈买的养老保险中每个月的分红才得以解决。”刘婷说。

一年前,刘婷辞职写书,断了家中唯一的收入来源。她只能靠向朋友借钱维持正常的生活开支。

在外人看来,她的想法似乎有些不切实际,“希望能把自己的故事写成书,然后再拍成电影赚钱复性。

两年前,她以男性身份参加了一档真人秀节目,希望节目组能够帮助她完成出书的愿望,只可惜在最后的投票环节,两票之差使得她与梦想擦肩而过。

尽管如此,她仍然没有放弃出书和复性的念想,她接连找了几家媒体诉说自己的故事,希望有人能帮她完成心愿。刘婷找到腾讯网帮自己做了一组照片专题《活着:我是“女人”》,在照片中她呈现了自己的多面和挣扎,她是背起母亲上学的好儿子,是被道德荣誉奖状裹挟的妥协青年,也是自顾自打扮、穿内衣的“女人”。

难消的逼视感

时间退回到几年前,刘婷还是那个背着尿毒症妈妈上大学的刘霆,身上有着“浙江骄傲”、“孝心好儿女”、“平民英雄”等荣誉,曾想压抑性别认同的问题,就此生活下去。

然而,在她看来,生活并没有让她体会到尊严感的存在。

大学毕业后,刘婷在市图书馆当了两年临时工,每个月一千二百元出头的工资根本无法维持和母亲两人的日常生活开支,做回平面设计工作,“三个月才拿到三千七百块钱”。

工作后,她总是能得到比别人更高的回头率,不是因为漂亮,而是因为“奇怪”,大家总是在想“这个人究竟是男的还是女的?”每个眼光都冰冷地投射在刘婷心中,她总跟母亲说“我要做手术!在别人眼中我就是人妖,不男不女的让人觉得恶心!

除了工资低之外,她更不习惯工作中旁人的逼视感。而这种逼视感在她的成长中几乎挥之不去。

母亲当年怀上她的时候就被检查出有尿毒症的迹象,但还是坚持生下了她。就此,父母感情破裂,父亲甩下“你们活着连累人”的狠话便抛家弃子。

从小到大,刘婷一直是众人眼中的另类。

初中的青春期发育,让她瞬间成了第三类人,没有喉结、女声女相、瘦小的她不被男同学接纳,另一方面,性别栏上填写“”的“刘霆”与周围女同学也格格不入。由此,初中时期诞生了一些外号“不男不女”、“人妖” 就连初中美术老师都说“这个女孩子画得还不错,就是名字太像男孩子了”。

高中的时候,刘婷和妈妈改信了基督教,刘婷告诉澎湃新闻记者,“不能得到人的爱,能得到神的爱也是一种眷顾”。对于教义中“上帝造男造女是命定好的”的说法,她一直在挣扎,是不是擅自改变了性别就是犯罪了?这个想法困扰了她多年,教友中也有人直言她这是魔鬼作为。他们认为,作为信徒却想着变性,这种罪行是不可原谅的。

被诊断为“先天易性病

去年12月,刘婷和母亲到上海看了心理医生,心理医生诊断判定刘婷属于先天易性病,“对自我性别自动不认同,异性认同感强烈”,而不是一般的幼年性别教育缺失所导致的。医生则建议刘婷大胆地以女性的方式生活。

刘婷从小就像其他小女孩一样,和洋娃娃一起玩耍、给自己化妆、偷穿妈妈的高跟鞋……

母亲发现儿子越来越像女孩子,觉得是自己平时的举手投足影响了儿子。为了纠正儿子的行为,妈妈放弃了化妆,放弃了高跟鞋,放弃了所有能让儿子模仿的女性爱好,但最后发现,她还是没能纠正儿子越来越女性化的行为。

直到看完心理医生以后,母亲慢慢默许了儿子这一大胆的想法。虽然还没做复性手术,但刘婷坦承,“这两年心理压力和负罪感都变小了,也得到了妈妈的谅解,”她自始至终都确信自己是女儿身,身份证上的名字是刘霆,但早就不用了,现在不管是介绍自己还是签署文件,都是用“刘婷”这个名字。

和别的女孩子一样,刘婷也对爱情充满渴望,从初中到大学的每个阶段,也有暗恋的男生,但她知道这一切都不可能。看到电视上伟岸潇洒的男性形象,她会脸红,紧接着就换台“看一些轻松一点的节目”。电视上的伟岸的男性形象让她有作为女性心生的崇拜和爱慕,也有作为男性的矛盾和自卑。初三的时候喜欢同班一个如韩寒般有主见的男生,高中时,暗恋的男生很少正眼瞧自己,便把对方变成了假想敌,大学时喜欢的男生指出刘婷太像女孩子了,要把她训练成一个男生……

谈到将来,刘婷显得很没有信心,“我已经没有希望和未来,也不可能有爱情,但妈妈还有希望,她还有可能遇到爱情。”在她心中,只有身体上变成一个女孩子,才能支撑她走完接下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