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天徒步15公里巡山28年，患癌后仍然坚守　陪着这里的草木慢慢变老

梁跃武在清除山间道路的杂草。

　　面积达20多万亩的龙南九连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犹如一颗绚丽的明珠镶嵌在赣粤边界。这里不仅有灵秀的森林风光，还有一群可亲可敬的大山守护者，他们工作在赣南地区最偏远的地方，长年累月与草木鸟兽为伴，默默守护着这片连绵的绿色宝藏。平均每天走15公里崎岖山路，一年走烂4双解放鞋……这些数字，是这群守护者的工作写照。梁跃武作为其中的一员，巡山是他每天的必修课。在过去的28年里，他用双脚丈量着九连山每一寸土地，把最美好的青春献给了大山。

　　今年已46岁的梁跃武，去年底查出患有癌症。治疗间隙，但凡医生让他回家静养，他都没闲着，习惯性回到山里，继续与同事们一道坚守岗位。别人问起缘由，梁跃武说：“舍不得这片大山。”

　　 寂寞中坚守也有快乐

　　“青青九连山，山水九连环，空气里飘着香，亦梦亦是幻……”一首《青青九连山》，唱出了九连山的美，引得不少人到这里游山玩水。然而，作为九连山的护林员，梁跃武和他的同事们却有着不同的感触。“呆在九连山，一个礼拜是享受，两个礼拜是难受。”对于山里的单调生活，梁跃武这样形容。

　　1987年，梁跃武参加工作分配到九连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梁跃武所在的黄牛石保护管理站位于江西和广东两省的交界处，离龙南县城100多公里，到广东省只有1公里。管理站共有5名职工，管辖的山林面积达5万亩。每个月大家实行轮休放假，因此站里平时最多3人，平均下来每人每天要步行15公里山路巡山。

　　作为一名护林员，梁跃武的主要工作就是巡山，常年在山间行走，梁跃武说站里的寂寞生活，常人无法体会。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每次放假后回到山里，他总会带上一沓报纸，但是每天只看一张，如果一天全部看完，那剩下的日子就难以打发了。而到了每年的梅雨季节，连绵多雨的天气，周边见不到一个人影。

　　工作环境有多艰苦，只有亲身经历才有体会。2008年底，南方出现罕见雨雪冰冻灾害。当时进山道路被封锁，堵住了站里与外界的联系，梁跃武和同事们被困在山里40多天。吃完了蔬菜和萝卜干，再也找不到下饭的菜，大家就用热油和着酱油，浇在米饭上，凑合着吃了三四天。后来梁跃武回到家里，平时不爱吃的一盘青菜，被他顷刻间一扫而光。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梁跃武和同事们没有退却。他们坚守在大山深处，履行着保护山林的职责。“这几年，来过这里的游客都说，现在保护区环境美多了。” 梁跃武说，他工作最大的快乐就是看着保护区的环境越来越美，“不但草木长得更好了，空气更清新水更清了，飞来的候鸟也越来越多。”

　　 患癌后工作仍不停止

　　去年11月，梁跃武被查出患有癌症，此后便一直在广州治疗。期间，他会不时回一趟九连山，用他的话说：“站里人手少，我虽然是病号，但能分担一点是一点。”

　　梁跃武从小在九连山长大，非常熟悉当地的山林地形，老百姓都戏称他是“山精”。同时作为一名老职工，梁跃武工作经验丰富，善于处理各种棘手问题。今年上半年，管理站要在赣粤交界处立块碑址，由于土地界限问题，广东那边的村民不让。熟悉界址的梁跃武，不顾自己还在治疗休养，拖着羸弱的身躯，找到该村村长去做村民的工作，跑了七八趟后，终于把事情协商处理好了。

　　九连山物种丰富，其中不乏国家级重点保护的稀有动植物。有段时期，不法分子瞄上了生长在这里的国家一级保护植物南方红豆杉。这群不法分子非常狡猾，白天砍好树，晚上才偷运出去。有天晚上，梁跃武和同事们在路口守候，准备堵截盗伐红豆杉的不法分子。由于忘记扎紧裤脚，一条2尺长的蛇突然溜进裤筒，把他吓得一身冷汗。

　　这些盗伐或偷猎的人当中，不少还是熟人。有次梁跃武一个同学摸进山里，捉了2只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白鹇。梁跃武巡山时刚好碰见了，他立即命令同学把鸟放生。同学当场就跟他翻了脸，直骂他不近人情。

　　“他这个人做事就是认真到底，一根筋。”这是同事们对梁跃武的共同评价。以往，为了防止发生森林火灾，每逢清明时节，梁跃武经常自己带着割草机，事先到村民祭奠的地方除草，其实这些工作原本可以雇人去做。今年6月26日，梁跃武做完最后一次化疗，直接从医院赶回管理站。同事们担心他身体扛不住，不让他再去巡山。但是梁跃武闲不住，打扫卫生、侍弄菜地、烧菜做饭……只要是力所能及的活，他全部揽下了。

　　 过好每一天就是幸福

　　在九连山工作这么多年，离家太远，无法照顾家庭，梁跃武觉得对家人亏欠太多。而这次生病，他认为自己拖累了家人，心里更加愧对妻子和女儿。

　　“如果不是妻子，可能我活不到今天。”梁跃武说，在得知他患癌的那一刻，妻子叶英说了这么一句话：如果你挺不过去，我也随你而去。当晚，叶英抱着女儿哭了一晚。第二天，她又擦干泪水，强忍着悲痛，想方设法去筹集治疗费用，并一度打算卖掉家里的房子。叶英还辞掉了工作，来到广州的医院，全身心地陪护着梁跃武。

　　每次梁跃武化疗后，都要呕吐四五天，有时连胆汁都会吐出来，吐得整个人全身无力。这时，叶英总会及时拿来毛巾，帮梁跃武仔细擦洗干净，每次都不厌其烦。看到梁跃武身体虚弱，一餐只能吃半碗稀饭，叶英就会想方设法做些对胃口的饭菜，让梁跃武补充点营养。

　　因为是癌症晚期，去年刚确诊时，医生就建议梁跃武家人准备后事。即使做了2期化疗后，实施的还是保守治疗。到今年6月，梁跃武已做了8期化疗，吃完的药罐，整整可以装满四箩筐。在叶英的悉心照料下，现在梁跃武身体恢复得很好，一次已能做100多个仰卧起坐，谁也看不出他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连主治医生都风趣地说：“你本来在天上飘着，现在可以在地上走了。”

　　“过好每一天的平淡生活，就是幸福！”梁跃武说，经历这一场大病，他的人生观也发生了变化。他变得更加乐观豁达，更懂得珍惜人与人之前的感情。以前一个星期难得打个电话给妻子的他如今基本上每天会打一次，夫妻俩聊得更多的，也不再是家长里短，而是互相嘱咐注意身体。同时，他对自己看守了近30年的九连山也更加割舍不下。“我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感情了，这辈子就在这里陪它们慢慢变老。”梁跃武说。（邱萃林 特约记者李胜雄 记者黄建锋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