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山王”孔凡德智救美军飞虎队员

18.08.2015  13:52

  □桂孝树

  在惨烈的金官桥大战之后,国民革命军被逼撤退,日军占领了赛阳。位于金官桥边的蓝桥村孔家山,有个叫孔凡德的青年,胆大武艺高强,他和一些村民从两军交战的战场上拣回了十几支枪,还有大量的手榴弹。为保一方平安,他就在赛阳拉起了队伍,扯起抗日大旗,打起游击战争,从马回岭到赛阳一带都成了他的势力范围,后发展成为赫赫有名的“庐山王”,与当时鼎鼎有名的赣北游击队长刘为泗遥相呼应。

  据健在的曹家陇村曹老先生讲,他跟孔凡德见过几次面,并同桌吃过饭,对其情况非常熟悉。他告诉笔者,1944年,侵华日军已是穷途末路,抗战胜利已现曙光。中国空军在美国空军援华飞虎队的帮助下,加紧轰炸日占区的战略要点和交通动脉。8月17日,美国14航空队(飞虎队)一架B-25型406号轰炸机从福建建瓯起飞,执行轰炸武汉、九江日军补给线的任务。当时在九江上空有18架盟军飞机。406号轰炸机投下最后一颗炸弹后,右发动机不幸被日军炮火击中,机舱内浓烟滚滚,飞机失去控制。在南浔铁路沙河黄老门之间的1500米高空中,机上8名飞行员跳伞逃生。飞行员卡尔卡特降落在铁路线以西,生死不明。飞行员白特纳尔、艾尔惠特、开文林、特尔克普、威洛克、康姆士、纳莱士其降落铁路线以东的赛阳金官桥、孔家山地区。

  眼见空中盟军飞机被击,8个降落伞从天而降,沙河和马回岭据点里的日伪军蜂拥扑去。情况万分危急。这一地带,也正是庐山抗日游击队“反敌行动大队”二中队的活动区域。孔凡德在孔家山还没有睡,突然听到山南边一声巨响(金桥岭上)。他走出门,随后又见远处火光冲天。此时,有哨兵来报告,说金桥岭上有敌情,孔凡德连忙叫了几个人带枪跑去。一到现场,见到正在燃烧的大飞机,树上还有被降落伞挂着的人,他们是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敢妄动,就伏在草丛中观看,他是不是日本鬼子?不像是日本兵,也不是国军中国人,他们是高鼻子,蓝眼睛,黄头发,个头高大,他们是什么人呢?孔凡德出门少,没有见过外国人。同行有个叫发公公的中年人,他年青时在庐山上面帮助洋人家做过饭,他说他们是洋人,是美国人。孔凡德说,美国人是哪一边的?发公公说,开战了,美国人打日本人,他们是中国人的朋友。于是孔凡德走上前去,美国人吃了一惊,他们有三五个举枪对准孔凡德。孔凡德先把枪放下来,问你们是什么人?美国人中为首的叫泰勒,泰勒拿出一个牌子,上面写了“我是美国人”五个中文字。孔凡德叫手下人赶紧行动,他说,美国人打日本人,我们去帮助他们。这时七个飞行员分散在各处,孔凡德叫大家四下寻找。很快七个美国飞行员集中在一起,他们有的受重伤,有的伤势不重,还可行走。日本兵闻信赶来,孔凡德很机智,他兵分两路,一路让三五个游击队员往南浔铁路、蓝桥方向跑,边走边打枪,引诱日本兵紧紧追赶,最终凭借熟悉地形将日军摆脱。另一路由他亲自带队,驮的驮,抬的抬,扶的扶,将7名飞行员迅速转移到庐山半山的老虎山上。

  日军扑了个空,便将蔡村百姓集中起来,威胁要烧房子,用沸水、烙铁折磨他们。村民拒不说出飞行员下落。日军随即调集2000余人,包围老虎山一带,大举搜山。泰德他们躲在山腰,可以看到山下的日本兵组成的搜索队。

  泰德时年26岁,1943年11月加入飞虎队,执行了23次对日作战轰炸任务。8月中旬,患上黄疸病和疟疾的他,本准备回国治疗。这次带病参战,在老虎山上发烧昏迷过去。当他苏醒过来,发现身上盖满了破棉絮、破衣服、破菜篮、破草帽,他懂得这是对他的伪装。他们白天躲在山洞里,晚上趁鬼子不敢出来,才溜进村找点补给。

  尽管救了美军飞行员,可山里的游击队听不懂英语,双方无法沟通,急坏了孔凡德。他一面安排勤务兵孔石滚负责照顾泰德他们,一面请来同乡陈汉文过来做翻译。陈汉文是蓝桥乡陈家墩村人(与孔家山村很近),在上海圣约翰大学读过书,英文很好,母亲一直在洋人家里当保姆。因上海沦陷,举家回沙河老家避难,他在乡下私塾教书养家糊口。

  在老虎山住了三天,风声越来越紧。孔繁德派人向驻星子隘口乡庐山垅的游击队大队长钱浚报告。钱浚决定将7名飞行员转移至距老虎山30余里的庐山垅。那里是庐山最长的峡谷,从庐山最西端的垅口观口村至主峰汉阳峰北大筲箕洼下的垅尾督里钱村有10公里,两边山高林密,垅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19日晚,游击队掩护7名飞行员从金桥到汤桥,过铁门坎到通远、大塘,进庐山垅。

  飞行员躲入庐山垅里,相对安全。山外日军调集黄梅、马回岭、黄老门、沙河、星子各地驻军,总数27000余人,大举围山、搜山,限令观口村村民三天内搬走。在庐山垅,孔凡德又担心日本人的搜捕,他把七个飞行员隐蔽收藏在农户家,供给他们吃喝,送医送药,给他们养伤。七八天之后,飞行员伤好后,又带他们翻过庐山的最高峰汉阳峰,经神灵湖,上路护送驻都昌的星子县抗日流亡政府,经政府的帮助,再送到驻乐平的国民党鄱阳湖司令部。临别时,泰勒七人非常感激孔凡德,并送他一把美国小手枪。孔凡德把这支手枪一直带在身边。

  日本投降后,孔凡德被国民党当作游击队长抓进大牢里,他跟国民党政府官员说,他救过美国飞行员,有泰勒赠送的小手枪为证,国民党就没有杀他。在南京解放前,国民党就把他放了。

  孔凡德回家后参加了解放军,可由于吃不了部队中的苦,又带几个人上山去做土匪。解放初期,当地一位老共产党员劝说他下山,不要当土匪了,争取政府宽大处理。他于是带人下山,但在土改时,有乡里人控告他,政府判决他是土匪而被枪决。就这样曾经抗日的英雄,便长眠于生养他的孔家山上。 1988年9月,当年被救的飞虎队员泰德来到了中国,还去金官桥、庐山垅、神灵湖等地一一寻访。他忘不了那段难忘的往事,忘不了中国人民的救命之恩。1990年,泰德先生再次来到中国时,10月6日,他来到赛阳寻找救命恩人孔凡德。当得知孔凡德已被杀多年,他十分遗憾地挥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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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报记者 熊灵 通讯员 曾志明 谢建春 政协新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