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英宗亲征瓦剌兵败被俘 明使节用火器震慑敌军

11.02.2015  14:06
原标题:明英宗亲征瓦剌兵败被俘 明使节用火器震慑敌军

发生在公元1449年的土木堡之变以及接下来于谦主持的北京保卫战,是一段大家耳熟能详的明史,关于它的政治军事意义,这里不再赘述。

其实,历史在惊心动魄的故事情节之外,很多技术上的细节也是挺有趣的。有时,细节就决定了高度,决定了趣味。在土木堡之变和北京保卫战之后,明朝官员和瓦剌首领的一段谈判,信息量就极其丰富,值得回味。尤其有趣的是,土木堡之变,还和广东产的铁锅有一定关系,这是怎么回事呢?

细节一:

明朝外交使节用火器震慑敌军

正统十四年,即公元1449年,明英宗朱祁镇亲征瓦剌,结果兵败被俘。当时跟着明英宗亲征的,还有一位六十多岁的官员,名叫杨善,官居礼部侍郎。

在刀光剑影、矢石如雨的战场上,这位六十多岁老人的生存能力杠杠的,居然让他给逃出来了。之后,于谦主持的北京保卫战取得胜利,景泰帝登基。

第二年,杨善以右都御史的身份,出访瓦剌。这次去,他变卖了自己的家产,给深陷敌营的明英宗送去生活补助,同时受到了瓦剌国主的接见,双方进行了一场针锋相对的谈话。

杨善这人学问不高,没有中过进士,连举人都不是,《明史》评价他“无学术,滑稽”,大概也就是个脱口秀高手,然而,他的谈判水平确实给大明王朝挣够了面子。

瓦剌国主问他:你们明朝的军队怎么这么不经打,三下五除二就被我们活捉了皇帝。“土木之役,六师何怯也”。

杨善答得倍儿有面子:“不是我们不够你们打,而是我们根本没想跟你们打,只是想去跟你们友好会见,没想到你们发动战争,让你们得手了。”言下之意是你们耍手段,胜之不武。

接下来,杨善口述了大明朝将如何在边关布置国防线:除了用铁橛子防备北方的战马之外,我们还改良了火炮技术。要知道,以前的火炮,一次只能发射一枚炮弹,杀伤力有限,如今得到了大大的改善,每门大炮里充满鸡蛋大小的石头,容量大约一斗,一次发射出去,炮石散开,杀伤范围可达到方圆数十丈,敌军的人和马,一个都跑不了。

除了改良大炮,令其杀伤力大增外,杨善还透露了明朝正在研制的一件利器:两头铳。

火枪刚进入战场时,无论是在亚洲还是在欧洲,其实是很尴尬的。因为射击之后,枪手要重新填充火药,这么一耽搁,敌人的骑兵就冲上来了,而枪手们还在填火药,又害怕火药炸裂,伤及枪手,所以有时候反而不如冷兵器的骑兵。而火枪部队的这种局限性,在杨善的口中被突破了。那时明朝采用了两头铳,以前的火枪只能单放,而这种两头铳却可以装几枚弹药,更神奇的是,还可以旋转连续射击。

杨善不愧是口才高手,将这种新科技战争说得栩栩如生,据《明史》和明朝冯梦龙的《智囊》记载:“装铁弹子数个,擦上毒药,排于四层,候马来齐放,俱打穿肚。”等前面四排火枪手射完弹药,敌人的骑兵来冲锋时,两头铳就开始成排射击,把敌军人马的肚子都打穿。

杨善对明朝新式火器的描述,确实起到了震慑敌人的作用,说得瓦剌那边的人脸色都变了。后来他们之所以愿意归还明英宗,不再南下,也和这种新式武器的威慑力有很大关系。那么,杨善到底有没有吹水?还是看资料吧。

透露信息:

徐光启曾想建立

一支近代化军队

翻开《明史》的“兵志”,确实提到了杨善所讲的“两头铳”,“正统末,边备日亟,御史杨善请铸两头铜铳”。据史书描述,这种武器置放了三个火药筒,一次三发,能击溃敌军的骑兵,射程三百步。后来甚至发展到一点燃火线,就九箭齐发,令人胆寒。

明朝初年就很重视火器,明成祖的时候还设立神机营,并有圣旨称:“神铳,国家所重。”早在永乐年间,河北边防各山顶都设置了大炮。

这里还要提到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即徐光启,大家可能只知道他写的《天工开物》,殊不知他是以科学家的身份担任明朝的太子太保、文渊阁大学士,这几乎是张居正的地位了,也算是明朝罕见的理工男大学士。

理工男徐老师很有眼光,早在三百多年前就有了建立火器部队的设想,我们一起看看他在崇祯四年(1631年)的奏章。徐老师的设计是这样的:每一个营配备双轮战车一百二十辆,炮车一百二十辆,西洋大炮六十门,中炮八十门,鹰铳一百门,鸟铳一千二百门,配备作战士兵二千人。这算不算明朝军事的大数据?

理工男徐老师对近代化火器作战也有具体设计:如果大量敌军迎面而来,明军就用大小火器轮番射击,“遇大敌,先以大小火器更迭击之”;如果是铁骑兵来袭,明军就用大炮直接射击,“若铁骑来,直以炮击之”;轰完之后,再用步兵冲锋。这实际上就是现代战争的饱和射击。

这个理论,让三百多年后的沙漠之狐隆美尔捡到了,他就喜欢饱和式炮击。当然,不是隆美尔有意学徐老师,而是在战术上,两个人想到一块去了。

可惜,明朝来不及等到实现徐光启的军事设想就灭亡了。

细节二:

围绕“马和锅

进行讨价还价

咱们还是回到开头,继续说说杨善与瓦剌国主的谈判。讲完军事技术上的,就讲经济层面的。

瓦剌方面说:你们明朝买我们的马,却又刻意压价,甚至砍价八成,这很不公平,“奈何削我马价”?

杨善等瓦剌国主吐完槽,马上跟着吐槽:不是我们砍价,确实是买不起,贵国每年提供的马越来越多,价格又高,我们不忍心拒绝,但又承受不了,不得已只好稍稍砍价,“价难继而不忍拒,故微损之”。其实这个所谓的“微损之”,是杨善说的客气话,土木堡之变的前夕,就是因为太监王振故意要砍掉马价的八成,才引发战争。

买马是明朝政府的事,还有民间的商业交易,瓦剌方面也吐槽:你们明朝的铁锅太贵啦,一口锅居然要两匹绢,岂有此理?

杨善对此也应答自如:贵国可能不知道吧,这些质量好而耐用的铁锅是广东产的,广东和北京相距万里,光是运费都不少,卖贵一点理所当然。你们不肯出高价,卖方又不愿降价,两方发生矛盾,卖方只好关门不理你们,我们皇上哪里知道这些小事情,“卖锅者闭门不卖,皇帝如何得知”?

其实这也是明白地告诉对方,你们买锅是民间交易行为,我们朝廷没有插手的权力,也不好定价,犯不着为此发动战争。 瓦剌国主一听,觉得蛮不好意思,承认自己理亏。

透露信息:

广东铁锅曾经

走红国际市场

瓦剌人专门跑到北京买广东铁锅,说明当年广东的铁锅很有市场,一直到清朝,都有这个说法。

据清朝蒋良麒的《雍正朝东华录》记载,雍正年间,外国人在华大量买广东佛山铁锅,他们的商船少则要买走一百连(连为量词)到两三百连铁锅,多的要买五百连,甚至上一千连,每一连铁锅重二十斤,如果带上一千连,就重达两万斤,估计带到各自国家,要高价售出了。

总结起来,可见杨善与瓦剌国的这次谈判,蕴含了丰富的科技细节和经济细节。历史资料的魅力,有时恰在于细节的魅力,因为细节处处有故事。(刘黎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