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貌难得两全

　　□梅承鼎

　　在某大学学生食堂里，炊事员拒绝给一个脸色黝黑的中年人打饭：“我们食堂不卖民工的饭。”那“民工”急了：“我是作家班的！”结果，费了好一番口舌，炊事员才半信半疑地给这位貌似“民工”的作家班学员开了饭。

　　其实这位学员很有文采，在整个作家班也算是佼佼者，入学前就发表了数十万字文学作品，在省内外都很有影响。只因他长得像“民工”，所以才闹出这种火头军把他当作“民工”的人间喜剧。

　　翻开中外文学史，不少笔下生花的文人，其相貌都不属小白脸之类。俄国作家果戈理写的《钦差大臣》成为世界名著，而他本人却是个身材矮小的“小俄罗斯人”。俄国另一著名作家高尔基，身子瘦长，鼻子上翘，年轻时他想进剧团，老板见他这副尊容，婉言谢绝。后来他想屈尊到马戏团担任小丑，结果老板还是嫌他不够格。一气之下，他提笔写作，竟然意外地找到了感觉，而且成了世界级的大文豪。曾获诺贝尔文学奖的英国作家萧伯纳，身体特瘦，故有人讥笑他：“看见你，就知道世界上正在闹饥荒。”

　　国内这种情况也不少。唐朝的钟馗，生得豹头环眼，大耳阔嘴，奇丑吓人。但他才学出众，写得一手好文章。德宗年间，京城长安大考，钟馗被录取为进士第一名，上殿接受皇帝面试。德宗见他相貌丑陋，心中不悦，不想封他为状元。钟馗为人刚烈，一怒之下，顺手拔出身旁一个武士的佩剑，自杀于金銮殿上。真是“杯具”！

　　唐末有个叫罗隐的诗人，诗句清丽动人，当时宰相的女儿很爱读他的诗，对他非常敬佩。一次，宰相千金见到了罗隐，原来罗隐不是那种风流倜傥的白面书生，而是个黑脸乡下人模样。她大失所望，从此再不读罗隐的诗了。

　　明朝时，四川内江有个美貌少女，拒众多的求婚者于门外，千里迢迢来到江苏扬州，她要结识著名剧作家汤显祖。她想，能把柳梦梅、杜丽娘的爱情写得这般感人肺腑的文人，必然是个才貌双全的翩翩少年。见面后，她发现心目中的偶像原是个佝偻着腰、拄杖而行的白发老叟，于是长叹一声，投湖自尽。实在不值！当代类似的文人亦有不少，荣获诺贝尔文学奖的莫言，其容貌当不属帅哥之列。所以才貌双全者委实不多。作为长相像“民工”的文人诸君，也不必因此自卑。相貌是爹妈的遗产，没法改造(整容例外)；旁观者也不应用固定的模式去衡量文人的外貌。一个以文为事业的文人，能流芳后世的不在于他的相貌，而在他的著作。古代没有数码相机，李白、杜甫、曹雪芹的尊容如何，我们无法知晓，然而，他们白纸黑字的作品将流传千秋万代。这便是明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