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辉：“假辟谣”与“真无赖”

　　一米阳光照耀到了保定。新华网3月26日发布电稿证实，保定将作为畿辅节点城市，承接首都部分行政事业功能。北京的一些高校、科研院所将转移到保定。

　　此前有关保定将成“政治副中心”的传言成真了。令人费解的是，不久前的3月21日，保定市长马誉峰曾公开否认这一传言。保定市政府新闻发言人、市政府秘书长刘峰甚至还煞有介事地站出来辟谣。

　　“谣言”既已成真自然就不是谣言，既不是谣言此前的“辟谣”又何从谈起呢？这不是公开糊弄百姓，拿民众的信任开涮吗？网上跟帖骂声一片，有人抱怨说，被忽悠了；有人调侃说，“前几天否认什么？做人不能太马航！”

　　是啊，你否认什么呢？承接首都的部分功能，至少在行政资源的拥有上是一个机会，并不是什么坏事，何必去急着否认、糊弄舆论？所谓“辟谣”，特指对虚假信息、捕风讹传的批驳，它为的是去伪存真，以正视听。政府辟谣，影响重大，务须谨慎为之。倘若某事确实不便透露，那就应该沉默；倘若不知道某事是真是伪，未经调查核实就去“辟谣”，就是不负责任；倘若明明知道某事为真，偏要“指真为假”，就是堂而皇之的欺骗了。

　　类似的欺骗式“辟谣”绝非保定专属。本月25日19点，杭州市政府突然宣布，自第二日零时起，对小客车限牌。而此前早有相关传言，当地政府有关部门却多次反复“辟谣”，说“不会的不会的，杭州不会限牌的”。现在好了，趁夜宣布“谣言”成真，就是要叫你措手不及。面对公众指责，当地有关部门不仅不检讨致歉，反摆出一副“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怎么着吧”的痞气，叫人哭笑不得。

　　是啊，你一介百姓能怎么样呢？有关部门就是要搞半夜限牌，你难道还能不依令而行？正是基于这种畸形的“自信”，所以面对滔滔指责，杭州有关方面甚至敢颇为自得地说，我们趁夜突袭是学习天津的先进经验哩。

　　可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先进经验”啊？是一种封锁信息的经验——把决策信息捂得严严实实，不给民众丝毫反应的机会，更不要说是参与民主决策了；是一种以欺骗民众为乐的经验——一种在信息无法彻底屏蔽时的二次欺骗；是一种以透支政府公信力换取治理简单化的经验——一次次透支人们对政府的信任，图的是省去社会参与讨论、民众表达诉求的“麻烦”，这种行政治理的简便，实际上是一种权力作假，是对政府公信力的竭泽而渔。

　　“凡是生活中受到某项决策影响的人，都应该参与到那些决策的制定过程。”社会治理不是单方面的拍板了事、自娱自乐，而是一个双向互动的过程：公权力更多的需要扮演“主持人”的角色，充分尊重民众参与和互动的权利。不尊重民意，独断专行，或者不充分尊重民意，习惯于告知式的管理，都是落后、野蛮和不负责任的。

　　《政府信息公开条例》已经出台好几年了，许多地方的决策输出依然神秘诡异，一些地方依然把权力作假当成“先进经验”，把权力痞气视为“行政能力”。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遥想当年，江西抚河唱凯堤决堤前一天，村民还收到政府的辟谣短信。看着卷走财产、牲畜的滚滚洪流，村民们悲愤地说，再也不敢相信政府了。

　　但愿，保定的“辟谣”、杭州的“辟谣”、唱凯堤上的“辟谣”，以及这一次次辟谣成真背后的权力痞气，和洪水一般一去不返，成千古不复之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