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电讯：小官大贪

前几天,河北省纪委通报了一则令人震惊的消息:北戴河供水总公司原总经理马超群受贿、贪污、挪用公款,家中搜出37公斤黄金、现金上亿、房产手续68套。马超群人大代表资格已被终止、公职已被免,目前,案件侦查工作正在进行中。而据媒体报道,这“身家过亿”的马超群,不过是个小小的科级干部。

警方搜查现场的照片更是令人瞠目结舌——大量金条摆满整张桌子,马超群家中的现金也堆积如山。其母张桂英说,这些钱一直放在家里,都发毛了。网友@新闻不发炎调侃道,查扣的物质清单写满了3页A4纸,该不该申请吉尼斯纪录啊?@新京报评论也跟着“起哄”:咱家的钱箱子毛都没有,人家的钱箱子都长毛了……网友@段郎说事也以讽刺的口气说,“今天记住了一个超级牛的科级干部名字:马超群——马上超过群众。”

不必多说,从网友们的反应,足见此事带给人们的震撼。但除了震撼,同时还有深深的不解。@潘石屹替大家道出了心里的疑问:“我问公司采购总监,为什么马超群能贪污这么多钱?她说,能不贪嘛?现在电力、热力、燃力、市政的工程都可以公开招标,唯独自来水不让招投标,这就是根源。”

这一论断的真伪,且回到此事细细说来。据@新华社报道,马超群被举报,源于某企业要在北戴河办高级餐饮酒店,酒店要开始接水时,马超群“狮子大开口”,直接索贿300万元,酒店无奈只得“从命”,随后又涨到500万元,其索贿过程被录音。可见,马超群是掐着用水企业的脖子,来索取巨额贿赂的。

马超群之所以如此“霸道”,腾讯评论分析认为,主要原因在于他“政企一手抓”。马超群原来管的北戴河供水总公司负责整个北戴河区、北戴河新区等地域的企事业单位和居民供水,整片区域只此一家。作为供水公司领导的马超群,手握“特许经营权”,给谁供水,总经理说了算,自是有恃无恐。同时,2012年他还正式被任命为秦皇岛城市管理局的副调研员,有权触碰到供水管理科的工作,这正是掌握企业用水量审批权的地方。

一手握着“特许经营权”,另一手握着“审批管理权”,“水老虎”太好当。但除此之外,@新京报评论认为,层出不穷的“小官巨腐”案件,也证明了过去基层纪检监督的失灵:如果能在马超群一开始惹得民众抱怨之时就及时予以处分或纠正,也许这只“硕鼠”也不会被养得这么肥。

面对滔天的舆论风波,马超群家属的表现又引起了新一轮的争议。其母张桂英公开召开新闻发布会,还以微访谈的形式为儿子喊冤。她说,搜出的巨额财产系已故老伴做生意合法所得,和马超群无关,但她无法提供相关证据。

且不论这一说法是否站得住脚,但贪官的家属公开站出来辩驳,确实极为少见。@老徐时评对此举既痛心又怀疑:“可怜天下父母心!作为母亲,这个时候还在袒护儿子。既然是合法所得,那么多现金为何不光明正大地存入银行?”检察机关也做出回应:如果没有掌握相关证据,不会对马超群采取相关措施,“我们的侦办工作都是按照法定程序进行的,家属说马超群与巨额财产无关,怎么可能?”

马母的说法虽然遭到了检察机关的反驳,但@南都评论还是从中看到了此行为的积极意义——“普遍被忽略的一点是,司法机关最终侦查结果还没出炉。舆论审判的负面影响咱就不多说了,很多人习惯贴标签、扣帽子,坚持认为他们所认为的东西,颇具代表性。此时马母来一嗓子,能让人有所警醒不?”律师@陈有西也进一步指出,马母这样的行为是对国民质疑精神的一次呼唤:中国办案有时候地方政府先发声定调,全社会远没有注意到这种危害性,人民都自然性盲从而不思考。

当然,这些说法并不是要帮助马超群开脱,只是从另一个角度看到了中国法治的进步。“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是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我们欣喜地看到,更多的人能够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在面对一个被人唾弃的贪官落马时,也能理性地呼吁尊重事实、等待法律最终裁决。而我们的社会,能够包容当事人家属的声音,检察查机关能够及时做出回应,这正是一个法治社会所应有的景象。

然而,更重要的是,法律在赋予每个人权利的同时,也严格限定了不可触碰的底线。随着制度笼子越关越紧,那些妄图利用手中的权力谋求私利的人,必然会受到法律的公正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