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蒙谈黄昏恋细节:是被秒杀的一见钟情(图)
王蒙的演讲既妙趣横生又发人深省。
2月25日,电子科技大学清水河校区,大学生们挤满了阶梯教室聆听王蒙的讲座。
2月25日,电子科技大学清水河校区,王蒙与夫人单三娅正在就一个字的使用进行交流。
“所有的日子,所有的日子都来吧,让我们编织你们,用青春的金线和幸福的璎珞,编织你们……”小说《青春万岁》,曾经点燃一代人的激情。2013年,距离王蒙1953年创作发表处女作《青春万岁》,正好60周年。谈及这部自己正值青春年华写就的作品,言语中带有初恋般的深情,“它是我对文学、对人生、对爱情的各个方面的向往和追逐。”而他去年10月在书中主动对外公开,自己又迎来“新夫人”,惹得公众投以格外关注目光,也不免欣赏他的坦率。可以说,从文学创作和现实生活两个路径,王蒙生动诠释了什么叫做“青春不老”,不辜负文坛“高龄少年”之美誉。@华西都市报:前文化部部长,当代主流文坛主将,年至80的王蒙,如今依然笔耕不辍,他又将推出最新长篇《烦闷与激情》。几天前,借王蒙来成都讲演之机,记者对其进行了专访,又一次领略到这位“文坛常青树”对生活一直不老的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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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封近40年旧作“重见天日”
重拾不可磨灭的生活记忆
2月25日,继去年12月在金沙遗址等单位演讲之后,王蒙再次来到成都,在电子科大展开一场名为《语言的功能与缺陷》的演讲。虽然台下大多数是90后大学生,但80岁的王蒙,却用幽默的语言,有趣的例子,以及中间夹杂的大段英文“脱口秀”,让整台演讲显得气氛很活跃。他还“告诫”大学生,“语言决定命运,尤其决定爱情。写情书如果不及格,很可能没人要!”2月27日,王蒙又来到成都图书馆讲谈中国传统文化,台下坐着白发苍苍的老者,一边认真听一边还记笔记。“文坛常青树”这修辞,用在别人身上,可能就只是客套。但用在王蒙身上,绝对恰切。从1953年秋季开始创作处女作《青春万岁》到2013年秋季,王蒙从事文学创作60周年。2013年9月27日,“青春万岁——王蒙文学生涯六十年”展在中国国家博物馆举行,纪念王蒙从事文学生涯60周年。
2013年,王蒙出版了一本“旧作”新书《这边风景》。这部长篇小说王蒙写于1974年至1978年,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未能发表。2013年,这部积压了将近40年的70万字长篇小说,才由花城出版社出版。小说背景设置在上世纪60年代,透过日常生活触摸新疆独特的风土人情和社会图景。2月23日,在广州召开的“文学的记忆——王蒙长篇小说《这边风景》研讨会上,著名评论家李敬泽评价这部小说,称“它的出现会影响学术界对中国当代文学史的研究。”
1963年至1979年,王蒙携妻带口全家迁到新疆,在那里工作、生活。先是在乌鲁木齐,后来搬到伊犁农村,在新疆工作生活了16年。而《这边风景》重拾了王蒙那段不可磨灭的生活记忆。王蒙曾经住当地农民家里,“同吃同住同劳作”,还学会了维吾尔语和舞蹈。在新疆的生活,对王蒙的写作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王蒙把新疆当做自己的第二故乡,把在新疆的16年当成自己人生的中间部分。“没有新疆的这16年,也不会有后来的作家王蒙。”对于自己这部旧作,王蒙在研讨会上显得很动情。他说,书中有些生活细节的描写,自己在时隔三十多年后重看,也感到惊讶和感动。王蒙说:只要生活没有停止,就仍然有吃喝拉撒睡,有唱歌,有游戏,有男女,有爱情,有各种的故事,有各种聚会,西瓜仍然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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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和青年进行一场“友好比赛”
80岁王蒙走“先锋小说”路线
“写吧,各位青年同行,王蒙老矣,我还要与你们在文学的劳作上,在作品的质与量上,展开友好比赛!”2013年9月,第七次全国青年作家创作会议(简称“青创会”)开幕式上,王蒙受邀发言时,以这句话作为自己对青年作家寄语发言的压轴。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今年3月或4月,王蒙的最新一部长篇小说《烦闷与激情》就要出版了。跟《这边风景》是几十年前的旧作不同,这部长篇是他前年秋天开写,去年完成。谈到这部小说,王蒙很开心,还有点小得意,“我的写法可是很先锋的哦。我把人物和故事基本都隐藏起来,而是直接写对人生的感觉和印象。叫不叫意识流?哈哈,我也不知道,我自己给它起个名字叫‘潜小说’。形象点说,就是跟此前‘音乐型’小说相比,这更像是‘舞蹈型’小说。”王蒙说,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个笔法写长篇小说。
王蒙的小说中少不了爱情、革命、劳动等题材,多情的笔触透出一股理想主义气质。有人问他,怎么看待“官场小说”?他很严肃地回答,“我的作品里是写过大大小小的领导干部,但是我不是把他当做官员来写,我是把他们当做人来写。我从来不觉得跟官场小说有什么联系。因为我是从理想主义来处理现象和问题。所以我写的东西,和所谓官场小说、官场故事,大异其趣。”
近距离观察王蒙并与之交流,会感到,他既老到又纯真,既严肃又幽默。他说话、演讲节奏表现得很自然,也许这就是天生的幽默才华。但是他又让人感到严肃,不敢轻易就发问。王蒙自己也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透露,“人们对我的看法也不太一样。有些人认为我很幽默,什么事都能调侃。也有人认为我很厉害,很严厉。”王蒙上窦文涛的对话节目,曝光一张他在北戴河游泳的照片,穿着泳衣的王蒙,肌肉清晰可见,让不少人惊呼。他说,自己一直坚持游泳,“我身上的肌肉不比年轻人差!”窦文涛说,在王蒙身上没有老年人常见的自卑心理。王蒙认同,“人老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起码说明我运气还不错,精神也还挺好,否则就轮不到你老,这事就没了。”
80岁王蒙真的算是跟得上时下年轻人的潮流,外出住宿,到宾馆住宿先问wifi,玩微信。聊起一个国家的文化实力,他说,“我在微信上看到有人说,索契冬奥会的闭幕式,完全可以由图书馆来举办嘛!人家骄傲地拿出来秀的大牌,不管是旧俄,还是前苏联,都是世界级的大文豪。我还看到网上有人说,你瞧瞧人家俄罗斯,想显摆谁就显摆谁!”谈到当下的网络热词,老爷子也都了解,“人艰不拆”什么的,不过他也有话说,“有些新鲜词汇,实际并不新鲜。比如‘神马都是浮云里的‘神马’,早在以前就有啊。我们年轻那时候,也喜欢说‘神马东西’,神马就是‘什么’嘛。不新鲜。”前些日,网上有一个说法,由于现实的压力,中国人的青春期特别短暂。这位曾为一代人喊出“青春万岁”的“高龄少年”,自有“破解”之法,“如果,一个人的理想,战胜不了现实的话,那么,他正好可以写小说啊!因为小说,既可以写现实看到的东西,还可以写你的幻想,理想,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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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承遭遇“秒杀”式爱情:
“不可能有更理想的结局了”
2013年,人民出版社推出新书《王蒙八十自述》。在该书中,王蒙说,“明年我将衰老,而在尚未特别衰老之际,我要说的是生活万岁,青春万岁,爱情万岁。”
让王蒙在80岁高龄依然激情地高呼“爱情万岁”的女主人公,是“美丽秀雅的单三娅女士。”2012年3月,相伴60年的夫人崔瑞芳因病去世。王蒙自述遭受“天塌地陷”式的打击。之后他遇到新的爱情。他坦率地对外介绍他的“新夫人”——资深知名记者、“美丽秀雅的单三娅女士”。在自己公开出版的书中,王蒙用诗一样的语言,描述他们“一见钟情,一见如故,她是我的安慰,她是我生机的复活。”“我必须承认,瑞芳给了我太多的温暖与支撑,我习惯了,我只会,我也必须爱一个女人,守着一个女人,永远通连着一个这样的人。我完全没有可能独自生活下去。三娅的到来是我的救助,不可能有更理想的结局了。”
在电视节目中,王蒙也毫不讳言自己的黄昏恋细节,“我跟单三娅女士见面的第一分钟我就觉得就是她,有一种被秒杀的这种一见钟情。我就觉得这是我的幸运。”王蒙甚至还透露他和单三娅女士只认识一周,就心意确定,“一个朋友到我这来,我悄悄地跟他说了这个事。他问:你们认识多久了?我不敢说是七天。”
2014年2月,王蒙再次来到成都。传说中“美丽秀雅的单三娅”相伴左右。低调,态度亲切,愿意跟记者简单聊天,但声明不接受采访。但看得出,两人随行随至,和谐动人。爱情无关年龄。或许,我们可以说上一句:我又相信爱情了。
/对话王蒙
对生活永远保持
一份燃烧不灭的激情
华西都市报:听过您多场演讲的人会发现,不管主题是语言还是传统文学,你举例分析一般少不了《红楼梦》。《红楼梦》对您的影响很大?
王蒙:《红楼梦》以不动声色的方式,写出大量的人情世故。所以,我很愿意举里面的例子去说明问题。但谈不上《红楼梦》对我的影响。因为,作为阅读者的我,是主体,被阅读者《红楼梦》是客体。我读它,主要是想分析它、研究它。当然,通过阅读《红楼梦》,我收获了很多的感动。
华西都市报:有人读《红楼梦》,会幻想自己是贾宝玉。您是否有类似的“贾宝玉情结”呢?
王蒙:在我十几岁的时候,的确我跟贾宝玉的观点有共鸣之处。那就是:特别不愿意看到女孩子长大、结婚,看到女孩子结婚,我会觉得有点失落。因为贾宝玉有一个看法:好好的一个女孩子,那么美好那么可爱,一旦结婚就变得世俗,啰嗦,务实,不可爱,甚至很讨厌。当然,那只是当时的想法,后来我就不那样想了。哈哈。
华西都市报:2013年底,有关中国作协将筹备成立中国网络作家协会的消息,很受关注。您怎么看待网络文学?您本人看吗?
王蒙:这件事我不是很了解。但是我的确会关注网络文学或者网络作家。其实网络文学的内容和种类,也比较丰富。有的消费性、商业性味道比较强一些。但一些有小资情调的网络文学,语言文字还是比较优美。还有像《明朝那些事儿》那样用轻松活泼的语言,讲一些历史故事或个人见解我也比较欣赏。
华西都市报:您对创作、生活一直有一份燃烧不灭的激情,很难得,它是如何保持的?
王蒙:我也没有刻意地保持呀。只能说,我的兴趣面比较广。我很入世,我很积极地投入社会生活。我很喜欢体育。比如说,虽然我身体不怎么好,但是我可以花几个小时看冬奥会。我也喜欢学习语言,本民族的和非本民族的,都喜欢。我还喜欢旅游,喜欢游山玩水。大家都知道我是做文学的,但其实我对数学,对逻辑也非常感兴趣。我对文学的喜欢也不只是一面,我喜欢滑稽的,我也喜欢悲伤的东西。我对生活有这么多兴趣,这么多关注,有这么多感触,所以我有很多东西可以写。以后,随着岁月的流逝,也许会少一点。至少我今年还在兴高采烈地写。
华西都市报:这种阳光型心态,是怎么形成的呢?
王蒙:阳光心态是自己主观的一种愿望,一种信赖,一种追求。比如说你老觉得你周围的人在害你的话,最后会搞到和周围人的关系非常紧张。如果你老觉得周围人在爱你的话,你的朋友会越来越多。我这一生吃过亏,但是总体来说,我觉得这种阳光的心态至少容易被读者认同,对一个写作人来说还是个好事。
华西都市报:在很多人眼里,你的人生很成功。当过文化部部长,是经典畅销小说作家。生活很幸福。这也印证了你在《青春万岁》里的乐观理想精神。你觉得自己这一生是幸运的吗?
王蒙:我这一生经历丰富,小时候身体不好,童年时代家庭不和睦。青年时代受到很大的挫折和打击。在我老年的时候,跟我青梅竹马的爱人患病去世了。但是,我也有很多幸运的事情。有很多好朋友、知音读者。挫折和成绩,两者互相抵消。既不必为生命的不愉快而埋怨,也不会为一些成就而显摆、骄傲、自大。所以,我说,我跟命运“打了个平手。”华西都市报记者张杰 摄影陈羽啸
(中新网江西新闻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