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开展前卫实验建“中性”社会 消除性别界限
原标题:瑞典开展前卫实验建“中性”社会 消除性别界限
瑞典尊重女性,被视为追求男女平等的典范。可它似乎并不满足于此,眼下正开展一项前卫的社会实验,试图消除性别界限,建立一个无性别差异的“中性”社会。有专家称,瑞典就是“我们的未来”。
“危险”实验
在斯德哥尔摩的尼古来加登幼儿园,一个5岁小女孩正在沙盒里兴致勃勃地挥舞塑料铲,粉红色裙子上沾满泥沙。但是老师不担心女孩子这样玩下去会变成“假小子”。
同样,男孩也不会因为玩“女孩的玩具”而受到嘲笑。这个幼儿园里最受欢迎的玩具是一套教小朋友识别表情的洋娃娃,或微笑,或皱眉,全都赤身裸体,看不出明显的性别特征。
这套洋娃娃好似一个隐喻,意味着瑞典正在进行一项追求性别平等的社会实验,人们称之为“性别中性”。
早在上世纪70年代,瑞典政府就开始积极推进妇女权益,恐怕连女权主义者都没料到会取得如此辉煌的成果:政府官员的男女比例基本持平,女人在野外工作岗位上几乎顶了半边天,父亲在养育孩子方面扮演更重要的角色……
对此,瑞典似乎还不够满意,正尝试各种途径,消除传统观念中的性别界限。它超出了主流女权主义者“同工同酬”的目标,致力于建设一个“无性别差异的社会”。
这场实验引起广泛争议。支持者称,它是消灭性别歧视残余必不可少的一步。如果连进步的瑞典都存在性别歧视,足见平等的标准还不够。要想消除不公平待遇,必须积极尝试改变针对男女的一些根深蒂固的看法。
批评者认为,女权主义已经成为瑞典的一种“宗教”,这个国家正在试图彻底消灭男女概念,将因性别差异而存在的种种乐趣和复杂性抛在一边。它不是西方社会的典范,而是在进行一场“政治正确”的危险实验。这个以“追求平等”为身份标识的国家正滑向一片不明之地。
对于西方其他国家来说,瑞典是在“铺设地基”。美国华盛顿大学从事斯堪的纳维亚和妇女研究的教授克里斯汀·英吉布里森说:“他们进入了某种‘后性别’时代,更专注于人道主义,更接近平等权利。瑞典是我们的未来。”
消除差别
只要在瑞典呆几天,你就会明显感受到,这个国家的各行各业都在努力消除性别差异。
其中一个现象是:中性人称代词日益流行。瑞典语中,han代表“他”,hon代表“她”。上世纪60年代,首次提议引进中性人称代词hen,但一直未受重视。2012年,儿童作家杰斯帕·伦德奎斯特在著作《基维和怪兽狗》中,通篇使用hen指代基维和他的小狗,hen一词随之大热。
同年,瑞典国家百科全书将hen编入词条。最大的娱乐周刊《Nojesguiden》发行了一期特刊,所有人称代词均用hen代替。
hen的暴热一度掀起热烈讨论。著名作家扬·吉尤说,这是“女权主义者试图破坏我们的语言”。一年后,争议逐渐平息。主流报纸如《晚报》等已普遍使用hen替代han和hon,议员们在议会发言中也频繁使用hen。
一些传统带有性别差异的职业也在悄然发生变化。比如,曾被视为“男性职业”的医药、法律和新闻等行业,如今的从业人员男女比例基本持平。
某些行业虽然仍为男性主导,例如女消防员所占比例仅为3%,但也想方设法吸引女性加盟。曾有人批评政府为提高女性从业比例,刻意降低消防员的体格标准。
2012年,瑞典最大的玩具商之一Top-Toy印了一期节日促销手册,其中男孩在给洋娃娃喂食,女孩则举着玩具枪大肆扫射,还有一名性别不明的小孩身着蜘蛛侠服饰推着一辆婴儿车。
教育界为消除性别差异所做的努力最为突出。以尼古来加登幼儿园为例,男性教师比例为30%,玩具多为乐高、恐龙之类“中性”玩具。图书馆里,以男孩和女孩为主人公的藏书数量完全相同。舞蹈课上,男孩和女孩可以自由选择海盗和公主的服装。当被问及男孩是否会选公主服时,校长罗塔·拉亚林说:“会。”
新的偏见?
对于瑞典的“性别革新”实验,有人认为有点“过头”,整个国家正在构建一套新的社会偏见。
自由专栏作家埃利泽·克莱松说:“政治家们似乎已经认定,我们需要被改造。他们要深入我们的头脑,改变我们的思想。”
她说,当初她为了照顾孩子而离开职场时,明显感到一种社会歧视,因为很少有瑞典妇女做出这样的选择。
在“性别中性化”运动中,许多瑞典男人备感压力,工程师帕尔斯·斯特伦俨然成了他们的发言人。他说,现在的瑞典社会变得越来越“反男人”,在孩子监护权、大学录取率等许多方面偏向女性,歧视男性。
“我们被视为劣等性别,”他压低了嗓音说。
对于hen的流行和建设中性幼儿园,他认为这不是追求平等,而是一种“抹杀”。“过去,男人和女人都被限制在各自的性别角色中。可如今,他们试图建立一个灰色地带——既非男人,也非女人,或者干脆把男人变成女人。”
斯特伦因为反对女权主义而频频遭到攻击。有一次,一家公共广播网站将他的照片张贴出来,在他的脑门上钉了一枚钉子。斯特伦说:“媒体充斥着女权主义者,温和的异见根本没有存在空间。我们已经成了一个单一意见国家。”
一些人抱怨,在瑞典,女权主义者可以在主流媒体上大放厥词,声称今天的瑞典妇女地位堪比种族隔离制度下的南非黑人,却容不得最温和的反女权主义言论。就连以女权主义者自居的记者P.M.尼尔森都说:“现在的确存在一种教条,女性可以歧视男性,反之却不行。”
压制言论引发一股仇视女权主义的社会情绪。女权主义作家玛利亚·斯韦兰德收到大量充满仇恨的电子邮件,其中一封甚至扬言要杀了她。信中写道:“记住,玛利亚,不只是布雷维克(挪威右翼极端分子,2011年7月在于特岛枪杀77人)仇视女权主义者。”
但大多数瑞典人支持开展这项前卫实验,越来越多人正逐渐习惯一个中性社会里的生活。
13岁的西奥·克里斯滕松拎着健身包走进地铁。他刚刚上完芭蕾课,此刻仍意犹未尽。虽然车厢里人挺多,他还是忍不住对着车窗玻璃做了一个空中画圈的腿部动作。当被问到有没有因为跳芭蕾而遭骚扰时,他说没有。当被告知在其他一些国家恐怕没那么幸运时,他自信地说:“我知道,但这是在瑞典。”(唐昀 新华社特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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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典在妇女权益保护方面走在世界前列。世界经济论坛就135个国家男女薪酬比较推出全球性别差异指数,瑞典名列第四位。
2010年大选中,瑞典妇女赢得议会45%席位。现任45位部长中有13名女性。15岁到64岁的妇女中,外出工作者比例达71.8%;男性为75.6%。
总体而言,瑞典女性的薪酬比男性低14%。但如果加入教育和职业等考量因素,瑞典男性每挣1美元,瑞典女性挣94美分;美国妇女仅挣77美分。
性别平等部部长玛利亚·昂霍尔姆说,瑞典仍有很多改进余地。比如,瑞典女性在地方和国家政府中所占比例很高,但在商界却不尽如意,仅4%的上市公司由女性主导。
此外,家庭暴力似有增长趋势;大量无薪酬工作,如照顾老人、孩子、从事家务劳动等,仍基本由女性承担。这些问题都值得关注。
(来源:新华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