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忆下乡生活:因缺油少肉只能写满满一墙菜名过瘾

04.06.2015  17:16

  核心提示:那个时代物资匮乏,知青的生活也比较艰苦。粮食够吃,蔬菜间或有断顿之时,主要是缺油少肉。一天,几位知青在厨房里聊起吃的,各自点了一些菜名,精神会餐。越说兴致越高,遂用写标语剩下的赭红颜料,把各种佳肴赫然写了满满一墙。

  本文摘自:《光明日报》2014年12月19日第14版,作者:方宁,原题为:《知青生活散记

  皖南之秀美不独黄山一隅。徽杭高速公路沿线便集中了无尽的风景,似一幅幅水墨画铺陈于天地之间。然而,每次从这条路上经过,牵我思绪者,不是那如画的山水,而是临近屯溪的一处不起眼的村庄,因为在那里我曾度过了五年知青生活。

  一九七三年高中毕业后,我背着被褥和简单的生活用品,独自一人步行来到歙县王村区横关人民公社春联大队插队落户。这里离屯溪不远,只有十来华里,不通公路,没有汽车,往来都靠步行。春联大队当时有一千多口人,分为十三个生产小队,我被分配在横坑一队。同一个小组的知青共有六位,初来时分散住在社员家里,冬闲时节盖了集体宿舍,两人一间,外加一间厨房,生活开始安定下来。

  来到生产队的第二天,就开始干活了,水田、旱地、山场,各式农活都跟着干。每天早饭过后,生产队长便会站在村子中央的空场上,洪亮地长喝一声“动手啦”!说的是休宁方言,比普通话显得威严有力。这是一位令人尊敬的庄稼汉,大夏天也从不戴草帽,光着膀子在烈日下领着大家干活。我们这代人,中学读书时就有劳动课,除草、割禾之类的事情没有少做,不过与农民比较起来,还是显得稚嫩。一次让我和一个半大小孩去车水,才真切体验到了学生之劳作与农民之劳作的天壤之别。木制水车这种古老的农具,仍然是当时抗旱取水的主要工具,有脚蹬和手摇两种制式,现在都已成了文物,只能在民俗博物馆里见到。那天用的是手摇水车,我和半大小孩各持一摇柄奋力摇动,车扇一节一节地把水推送上来。摇速越快,提水效率越高,慢了水就会漏掉。水车吃水后变得十分沉重,摇不了一会儿就已气短力尽,只盼着早点收工。那时村里人家大半都有一只座钟,却没有一块手表,出工时可以看钟,收工只能看太阳了,一般是日落而息。那个时代的口号层出不穷,然而真正让知青打心眼里拥护并期盼早日实现的口号莫过于“农业机械化”。当时全大队只有一两台手扶拖拉机,此外更无其他任何农机具。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不过一年光景就过了体力劳动这一关。莳秧,锄地,炒茶,养蚕,挑担子,推独轮车,还学会了“打赤脚”,光着脚板满山跑,也养成了只知年月日不知星期几的计时习惯,有点社员的样子了。列位读者朋友,这里我使用了“社员”这一特定历史时期对农民的称呼,您可能不太习惯。尽管人民公社因为脱离实际而被历史淘汰,可是这个称呼于我却有一种对农民对乡村的亲切感。这种感觉是五年知青生活的积淀,非亲历而不可得,虽日久而不能稍淡。

  说到上世纪七十年代农村劳动的事情,不能不提及农业学大寨运动。学大寨被赋予了强烈的政治色彩,然而其核心内容则是增加粮食产量。平整梯田、开荒造地、兴修水利等等,都是为了这个目的。一九七五年前后学大寨掀起了一个高潮。记得这年年底,在县城召开“歙县建成大寨县誓师大会”,我以知青代表的身份参加了这次大会。与会人员甚多,都被安排在中小学校的教室里睡地铺,一间教室住二三十人。一日清早,天刚蒙蒙亮,众人列队去往歙县中学的操场上开大会。时值隆冬,清霜遍地,与会者坐在砖头上袖手御寒。太阳照进操场的时候,一辆轿车径直开到主席台前,徽州地委主要负责人走下车,由县领导陪同登上主席台发表讲话。徽州当时为缺粮地区,每年约调入两亿斤粮食,其中一半调给了歙县。因之,地委对歙县的粮食生产寄予厚望。这位负责人充满激情地说道,“如果你们歙县解决了粮食问题,徽州地区就可以把缺粮的帽子扔到东海去了!”富有鼓动力的演说,听者莫不振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