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族青年联名信背后故事:零点开始写了5个小时

05.05.2014  10:30

11名维族青年谴责乌鲁木齐暴恐案联名信背后的故事——

我们为什么不再沉默

本报记者 庄庆鸿

4月30日晚7点,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乌鲁木齐市火车南站发生暴力恐怖袭击爆炸案,造成3人死亡,79人受伤。5月1日,11名维吾尔族青年发出谴责暴恐分子制造该血案的联名信,标题为《我们,不会再沉默》,引发热议。

中国青年报记者今天连线了联署这封信的青年人,探寻这封信是如何诞生的。

“我们不愿意再让暴恐分子抹黑新疆的形象”

4月30日晚发生爆炸时,离乌鲁木齐火车南站约两站地远的和平街,买尔旦·外力正和朋友吃饭。

“到了8点半前后,我们才知道发生了爆炸。”这名24岁的硕士研究生对中国青年报记者说。

他9点多离开和平街时,附近的夜市还在正常营业。

同时,距离乌鲁木齐1000多公里外的南疆和田,身为选调生的法尔阿德正在单位办公室值班。他还从未见过买尔旦的面。

但很快,他们都在同一个微信群里“冒了头”。

这个微信群建立于今年春节后。

“群里基本是在内地上过学的新疆青年,维族、汉族都有。一开始只有十来个人,后来越来越多,现在是百人规模。”联署人之一阿不都热西提·日介甫告诉记者。

阿不都热西提是华北水利水电大学的水利工程硕士,上学时被郑州的师生昵称“阿不”。现在,他是新疆农业大学水利工程学院的一名教师。

“我们都喜欢关注时事、热点问题,就成为了网友。”法尔阿德说,有的群友是同学、朋友,甚至仅是“微博互粉”关系,并未见过面。

乌鲁木齐火车南站暴恐案发生两小时内,这个微信群就被现场照片、最新情况“刷爆”了。“我现在想找两天前的谈话记录,简直是翻不着了。”买尔旦说,“大家讨论,想写篇文章公开发表。”

这群青年并非“一时冲动”。

他们第一次想要公开发声,是源于今年3月的昆明火车站暴恐事件。

“那以后,我们在网上看到了不少对新疆人的误解、恐慌。大家就在群里讨论过,怎么把当代大学生的声音表达出来。”买尔旦说。

后来,微博掀起了“我为新疆代言”的接力活动,一个个小女孩、男女青年带着笑容、举着“我爱新疆”的纸板,晒出照片。

“当时我们觉得正能量挺多,就没再讨论。但这次又发生暴恐事件,唉,我实在是再也看不下去了!我们不愿意再让暴恐分子抹黑新疆的形象。我们就想站出来说说话,告诉大家新疆有这样的年轻人——我们是爱国的。”法尔阿德说。

凌晨5小时

在联署的11名维族青年中,5人已毕业工作,6人为在读大学生。最小的24岁,最大的29岁。

他们来自新疆大学、北京外国语大学、上海交通大学、北京化工大学、上海大学、上海外国语大学、华北水利水电大学、新疆财经大学、新疆医科大学等9所大学。

主笔的,是28岁的库尔班江·外力。

这位浓眉大眼、高鼻梁的青年来自南疆喀什,现在新疆工程学院给来自和田、喀什的学生教汉语。“我看到爆炸案,心里特别气愤、难受。暴恐事件又一次发生,对每个人都是一种心理上的伤害。”

4月30日晚约10点,微信群里讨论正热烈。库尔班江给买尔旦打了电话,提出“第一时间发出我们的声音”。

买尔旦一口答应:“可以啊!不过这不是你我两个人能完成的,需要更多人的想法。”

他马上给熟识的群友胡尔西旦、斯坎得尔、雪来提、玉素甫发微信说“有事商量”,随即打了电话:“对于今天的事,我们打算约几个朋友共同写一篇文章发布,你有什么看法?有木有(即“有没有”——记者注)意图加入我们?”

在电话讨论了文章提纲后,他们开了11个人的临时微信群。这就是最后网上署名的11名青年。

4月30日凌晨零点,库尔班江开始面对电脑敲字。

写的时候,他给喀什的妈妈打了电话。49岁的母亲初中文化,很支持他这么做。“我妈说,这个应该写。”

在联名信中,他们发问:“杀人犯呀,你到底为了什么?你到底要什么?你给我们这个民族究竟带来了什么?好,你高喊口号,你说你要的是尊重和权益,可是就在离你制造爆炸不远的地方,就是教民安静礼拜的清真寺!好,你说你是虔诚的信仰者,可你所犯下的暴恐罪行,不分民族,无论男女,不放过老少,手段残忍,他们同你何仇之有,哪里有宗教崇尚的善德底蕴?”

“好,你说在给民族谋福祉,看吧,你们的罪孽不得不让人对我们防范,你们让一个民族被暴恐所绑架,你们让我们家乡整个地区被恐怖所标签化,即便在国外,坐飞机也要多走一道安检门,你们让新疆人就是在国内出差也不敢被轻易留宿……犯罪分子呀,你们给这个民族带来了无尽的痛苦和沉重的灾难。”

联名信中还说:“果真如被愚弄的恐怖分子所说,杀掉一个‘卡普尔’,就能成为圣人,进天堂?古兰经中提倡,‘两世吉庆’,就是今生要幸福吉庆,来世安详。《福乐智慧》中说:你若想今生获得善果,好吧,毋须多言,要多做好事。然而恐怖分子凶残至极。谋杀素昧平生、毫无恩怨者的生命,抡起邪恶的砍刀杀向无辜生灵的罪行,难道是慈悯?”

库尔班江解释,“卡普尔”就是不信伊斯兰教的人。“我是共产党员,但我要了解伊斯兰教,才能更好地教维族学生。”

5个小时之后,5时13分,库尔班江修改完最后一个字。公开信出现在了11人的微信群里。这时,其他人还在沉睡。

上午,他们开始对初稿提出修改意见。法尔阿德从“法学理论”的角度提出意见,但其他人认为,还是应该“直接讲出我们的真实感受”。

“我说,我们说的都是事实,不真实的不行。”阿不都热西提说。

“不能再沉默了,不会再沉默了!”这句话是买尔旦加的。最终,它成为文章的结语,也是标题。

发帖的微博“红了”

定稿后,他们将文章发到100人的大群里,同时委托“玩微博最多、粉丝最多”的法尔阿德在网上发布。

27岁的法尔阿德发现,他的微博“红了”。从5月1日15时18分发出至中国青年报记者截稿时止,他的长微博在腾讯、新浪微博平台共得到10054个“赞”、21879条转播和评论。

“这是我们没有预料到的。”法尔阿德对记者说。

微博发出后,阿不都热西提就收到了母校——华北水利水电大学水利学院聂相田院长的短信:“阿不,母校为你自豪,为你骄傲,我们支持你……”

短信没看完,院长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阿不,看到文章了,不错啊!我们会转载,传递给更多的大学!”

他的导师康迎宾、班主任何鹏、校学生处处长李幸福都打了电话来,赞赏这名从“少数民族高层次人才骨干班”走出的青年。我国多所“211高校”都有这一国家计划,少数民族学生的学费全免,也有普通研究生补助。

买尔旦坦率地说,他们原先只期待有一些朋友传播,“从我们自身,影响到周围的朋友”。

联署实名,他没有事先告诉南疆库车的父母。“因为觉得没必要,相信爸妈会赞成我的。”不过,现在父母已经从手机新闻上看到了儿子的大名,他们都很支持儿子的行动。

“实话说,当时也没多想,写实名、学校,是希望让别人看到我们的真实身份,能多一些人相信。我相信,很多人都有类似我们的观点,只是我们几个选择了不再沉默。”买尔旦说。

本报北京5月3日电

“爱国爱家,是我们的正能量”

本报记者 庄庆鸿

4月30日晚,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乌鲁木齐市的爆炸声,撕裂了节假日气氛。正打算春游的库尔班江·外力,马上放弃了行程。

5月1日,他主笔写出了谴责暴恐分子的联名信《我们,不会再沉默》。11名维吾尔族青年在实名联署信中,第一句话就说:“恐怖分子乱杀无辜,罪恶深重,就是死了,也会永遭唾骂。”

这背后,有这些维族青年20多年的心路历程。

联名信中的多人来自南疆,库尔班江就是其中之一。

他在我国最西部的行政区——喀什出生、长大,家庭有浓厚的伊斯兰教氛围。

小时候,院子里也有汉族邻居。他爸妈工作忙,就交代他放学回来,“到汉族阿姨家吃饭”。儿时,他和汉族小朋友互教语言,到现在还保持着联系。

直到2004年参加高考前,少年库尔班江还未跨出新疆一步。

他考入北京科技大学,就读工商管理专业。“我挺喜欢北京这座城市,我生病了,老师会打电话来,给我送药送饭,感觉很温暖。”

库尔班江还记得,当伊斯兰教的传统节日古尔邦节和肉孜节到来时,维族同学总会在大学里举行活动。“少数民族学生都会来,占六成,四成是汉族学生。”

他们唱得最多的维语民歌是《最美的还是我们新疆》。当音乐响起,不少汉族同学也能跟着一起唱:“我走过多少地方,最美的还是我们新疆,牧场的草滩鲜花盛开,沙枣树遮住了戈壁村庄,冰峰雪山银光闪闪……”

作为来内地的维族青年,他也遭遇过误解。

他到郑州读研究生时,宿舍里一位本地同学一开始不愿意同他“共处一室”。“我好几次独自在寝室,都发现他在门外转来转去,就是不进来。我没直接说‘你不要害怕’,因为那样没用。我就经常帮他买点东西,打扫卫生,用行动告诉他‘我们原来是一样的’。”

误解成功终结,始于那位本地同学主动对他说:“走吧,一起去吃饭!”他们后来成了“哥们”,毕业时,那位同学还哭了。

2013年,库尔班江研究生毕业,回到新疆,成了新疆工程学院的一名教师。

“教育是很重要的。我上了这么多年学,我就要当老师,把新疆的孩子培养好。因为我比较了解新疆、各民族的文化历史,我想把孩子们带动起来,掌握正能量。”

什么是新疆人的正能量?

库尔班江的答案是:“我们是祖国的重要一部分。恐怖分子是极少数。新疆人有爱,爱身边每一个人、每一个民族。爱国爱家,是我们的正能量。”

他所带班级里的学生多来自和田、喀什的农村地区,年龄在14~17岁,有的家庭特别贫困。“他们的学费、住宿费是全免的,每月再给500元补助。”

他的学生基本都没有出过新疆,这和当年的他自己一样。

“他们的思维不够广,我要让他们转变过来。”当他上汉语课讲到“民族”这个词,就接着说我国有56个民族,介绍一下各民族的文化。讲到“四大发明”这个词,就讲讲我国各朝代的历史。

“单讲语言,学生可能不感兴趣,我讲故事和历史,他们就比较爱听。”

库尔班江有个24岁的妹妹,去年9月自愿报名,到喀什地区当了大学生村官。

他们家为此开过全家的“4人会议”。“我妈妈觉得,一个女孩在新疆,又是基层,太辛苦,但我妹妹特别想去。最后我妈妈还是答应了。”

“我也牵挂妹妹,但是,如果不献出我们的青春,大家都不去的话,未来的新疆和国家的发展,谁来承担?”这位28岁的单身青年笑了笑说。

本报北京5月3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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