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个性化时代新生活人群 绝恋族:爱情并非必需
“一片树林里分出两条路,而我选择了人迹更少的一条,从此决定了我一生的道路。”诗人罗伯特·弗洛斯特在《未选择的路》中如是说。对于年青一代而言,他们中一些人选择的多元化生活方式区别于当前大多数人的生活方式,有着深刻的社会背景,对其应给予充分尊重和包容。与此同时,适当引导鼓励新生活人群走出小我,把个人的志趣向大时代的需求延伸,让人生更为厚实和壮阔。除了小时代、小清新、小情趣,还要有大时代、大担当、大格局。
不做大众克隆,不为物欲奴役
——个性化时代的新生活人群(之一)
在功利主义、消费主义、实用主义被一些人信奉的当下,却有越来越多的人群探索和追求个性化十足的多元、另类生活方式。慢生活、乐活族、极简主义、低碳生活、公益生活等新生活群体开始不断刷新大众视野。他们用行动扩展了自己生活的广度和自由度,也为当下社会吹来一股清新之风,探寻出未来生活的各种可能。
不持有与“断舍离”:极简主义者的无与有
与追求自然生活一样,一些年轻人正在践行着不持有生活理念。在其生活中,尽最大努力降低物质需求,这种另类行为让他们精神上获得不一样的快乐。
“现在家里很多物品都被处理掉了,这种生活的减法让我慢慢摆脱了被物所困的烦恼。”已经接触不持有生活一年多的江薇说,不持有生活坚持缩减浪费、回收再利用、重复使用、维修再利用,不持有超出自己管理能力的、不钟爱的、无法回收利用的、与自己的生活方式不相符的物品。
“坚持不持有,并不意味着要一味地节衣缩食,而是倡导一种物欲更少的简朴品质生活,并由此释放出更多的身心自由。”江薇说,来自日本作家金子由纪子的不持有生活概念,如今在中国国内受到越来越多人的追捧,并被演绎调侃为“断手族”。
半月谈记者检索发现,诸如《不持有的生活》《可不可以一年都不买?》等倡导新生活理念的书籍在图书市场十分热销,在网络引发很多关注讨论。25岁的国企职员张曦文从4年前开始坚持不持有生活方式。“以前的我是个购物狂,情绪因此变得很浮躁空虚,现在过的简单生活让我身心愉悦,减少负担的同时也收获了存款,也有更多的时间看书、做真正喜欢的事。”张曦文说,“这并非绝对的不持有,而是一种态度、一种思想。”
来自阿里巴巴公司公布的数据显示,2014年天猫“双十一”交易额达到571.12亿元,是2009年“双十一”首次启动时5200万元的1098倍,而接下来的“双十二”活动又掀起了新一轮购物狂欢。“我并不排斥消费,而是选择一种最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江薇说,2014年自己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去抢购商品,却发现快乐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大大增加。
在不持有理念基础上有着更深广含义的生活方式是极简主义生活。极简者的核心理念在于:崇尚简约生活,回归生活本质。极简主义反对奢侈品牌,但不排斥品质上乘的品牌,他们提倡应该从奢侈消费转向品质消费,理性消费。
今年32岁的孙楠在北京从事摄影工作。崇尚极简主义后,他发现自己的物质欲念变轻了:不买贵的,就买对的;不买大牌A货,只买二线真品。购买注重质量的同时,数量也大幅度削减。“不要那些乱七八糟的负担,想走时把东西装在箱子里,拎箱即走。在这方面,我很推崇‘断舍离’。”
“断舍离”始祖,日本“杂物管理咨询师”山下英子将这一概念归纳为“断行、舍行、离行”:通过对日常家居环境的收拾整理,改变意识,脱离物欲和执念,过上自由舒适的生活。其中,“断”为断绝不需要的东西,“舍”为舍弃多余的废物,“离”是脱离对物品的执着。
“断舍离”来到中国后,很多年轻人还将这一极简生活理念推进至人际交往层面。“过去总是‘礼多人不怪’,但现在我喜欢简约的生活。朋友贵在精,不在多。像学校、职场中的很多点头之交以及所谓的‘人脉’成功学等,实在没多少意义。”孙楠表示。
宁静致远:慢生活与静生活主义者的享受
“我想变成天边那朵白云/用尽整日晴天/只从左边/移到右边”。在2014年全球华语大学生短诗大赛中,香港浸会大学的青年学子夏南在《不急》一诗中这样憧憬理想的生活。
每天繁忙的快节奏生活让很多人开始厌倦,慢生活因此流行。2010年10月,随着世界慢城联盟主席皮艾尔·乔治·奥利维地来上海参加第三届中国国际乐活论坛,慢城概念引起关注。它提倡让生活慢下来,让市民对自我身心健康给予更多关注。
早在1986年,意大利记者卡洛·佩特里尼就发起了慢食运动。他宣称:“城市的快节奏生活正以生产力的名义扭曲我们的生命和环境,我们要以慢慢吃为开始,反抗快节奏的生活。”在这之后,慢食风潮从欧洲开始席卷全球,并由此发展出一系列的慢生活方式,以提醒生活在高速发展时代的人们:请慢下来,留心身边的美好。
广西南宁市民小邓是一个典型的90后,她自认为是一个典型的慢生活践行者。“工作之余我喜欢晒太阳,只要时间允许,我就会到咖啡屋里坐坐,有时候看看书、发发呆,享受这种不被打扰的慢状态。”
在广西一个地级市做公务员的小严,每年休假都会骑着自行车上路,这几年来他先后到过桂林、广州等地。“我觉得一个人骑着车不但能放慢自己的生活节奏,还能在路上看到不同的风景,这带给我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快乐和充实感。”
“中国人在急什么?”看到行色匆匆的路人,从西班牙巴塞罗那到中国沈阳出差的Fernando Rivas Ausocua很是不解。在Fernando看来,细嚼慢咽、放松散步、晒晒太阳、与朋友闲适交谈、坐在公园长椅读一本好书,是生活原本应有的状态。“我看到中国人急匆匆赶路、狼吞虎咽地塞饭,心里都会跟着紧张。难道每个人真的会这么忙吗?”
“慢活族”认为,慢是一种健康的心态,是对人生的高度自信,是一种高智、随性、细致、从容的应对世界的方式。它只会让你的灵魂跟上你的脚步,让你更高效、更优雅、更接近幸福。
慢极则静。很多年轻人从崇尚宁静致远的传统文化中寻找生活的真谛,传统书法、昆曲、禅道正吸引着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沉浸其间。
2013年,“白领出家”话题一度非常火热,江苏苏州寒山书院和浙江天台山慈恩寺都曾计划接收民众“短期出家”,而社会上也频频出现“禅七班”、“灵修班”、“国学班”等。其中大部分人是想用这种静修的方式为心灵解压。
80后青年王珍经营着一家软件公司,她说自己之前的生活很不规律,长期伴随着焦躁等负面情绪,精神状态糟糕,后来在朋友推荐下开始参与禅修班。“现在我每天都会抽空看看书,听听音乐,并通过禅修的方式来静思。”王珍说。
2008年,曾柏沧从一所名牌大学本科毕业后,曾谋得一份中学教师的安稳工作。但工作几个月后,他便递交了辞呈。从2011年起,曾柏沧每年都会报名参加禅修夏令营。早上5点起床读早课,每天听4堂课,加之自发的读书、参禅、讨论,晚上9点睡觉。全素食、禁手机、无情爱的修行生活,令曾柏沧非常痴迷。“修身养性,过一段‘静生活’。”
近年来,年轻人远离都市纷扰,选择山居归隐等事件屡见报端,现代“隐士”的生活也逐渐被看做时尚生活方式之一。26岁的诗人毛进睿中山大学研究生毕业后,就选择了上山修行。他说,自己喜欢禅宗之道和清静山林,这样的修行让他领悟到诗一般的意境,也学会了谦虚、宽容与珍惜,更懂得了与人交流。
以梦为马:极限挑战者的高峰体验
在索马里遭遇海盗、体验切尔诺贝利、探访马鲁姆火山口、在零下52℃的北极求婚然后在南极举行“浪漫到极点”的婚礼……当70后夫妻张昕宇和梁红出现在《我是演说家》的舞台上,讲述他们的环球探险之旅时,不知羡煞了多少想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却又被生活工作困住或为物所役的都市男女。
2010年,28岁的谢谢(网名)辞去稳定的工作,和女友菜菜(网名)花了4万元走了10个月,游遍了亚洲、非洲18个国家和地区。2011到2012年,他们又开启七大洲蜜月模式,环球自拍婚纱。如今,谢谢成了摄影师,专注于环球婚纱旅拍和婚礼,把自己的梦想与现实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好喜欢这样走天涯的生活!”这是听到谢谢与菜菜故事的人使用最多的评语。《户外探险》杂志执行主编何亦红则想得更远:“旅行和我们所追求的精神世界一样,是灰暗的日常生活中发亮的那一部分,是生命中一旦拥有就再不能失去的奢侈品。人生不是以你有多少次呼吸,而是以有多少次喘不过气的时刻来计算。”
比普通旅行生活更具个性的,是一些同样崇尚自然的人选择前往高冷、纯粹的地方,燃烧生命丈量地球。“在神圣的雪山面前,自己真的很渺小。”曾率领厦门大学登山队登顶西藏姜桑拉姆峰的90后女孩吴晓银感慨,登山时不会考虑很多事情,只会专注于一步一步往前走,很多世俗的痛苦烦恼在山里显得微不足道,“有一种脱尘出世的平静”。
“用生命去感悟雪山”已成为很多“山友”的信念。来自深圳的山友林凯年近不惑仍孑然一身,前后已为登山“砸了”百万余元,参加登山协会组织的攀冰、攀岩是他最热衷的“课余活动”。“尽管很多朋友已经娶妻生子、买房买车,但我没有办法想象自己陷入那种一成不变的生活。”林凯说。
在有生之年成功登顶100座雪山是林凯的人生目标。近年来他已经成功登顶多座雪山,包括海拔8201米的世界第六高峰卓奥友峰以及海拔5445米的博格达峰。“没有特别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挑战自我,另一方面在登山中,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景色。”林凯认为,人不能永远活在“他者之眼”中,追寻自己内心世界的指引,拥有单纯执着的人生,才会真正幸福。“世界太过复杂纷扰,唯有单纯使人幸福。”
生活即公益:公益志愿者的快乐源泉
“应该说我是非常幸运的,一毕业就进入一家广告界标杆公司工作,但直觉告诉我,这并不是我最喜欢的生活方式。”面对内心的纠结,80后青年于建刚在众人眼热的都市白领岗位上并未作太多停留,最终选择回到故乡浙江桐乡当起了“农民”。
2011年4月,于建刚参与了一个乡村建设试验——北京小毛驴农场。这个农场引入的是国外CSA模式(Community Support Agriculture),即社区支持农业。两个月后,他又参加了一个公益基金会“聚贤社”的青年实践项目,在广西龙州县从事扶贫开发,在一个壮族村子待了大半年,与当地村民同吃同住同劳动,协助项目组修路、生态农业、教育、文化保护等。
2014年初,于建刚和家人一起建立了一个家庭农场,开始自己种桑养蚕,制作手工的桑蚕丝被,经营起可持续生态农业项目。“我希望通过自己所做的点滴,记录和传播家乡的‘桑蚕羊’生态链体系,以及缫丝、拉丝棉等传统江南手工技艺,传承蚕桑文化和乡村文明,在乡土中国推动文化公益。”于建刚说。
《喜马拉雅守护者》一书的作者蒋玲今年36岁,2012年从北京辞掉一个杂志社主编工作之后移居拉萨。写书创作之余,她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在西藏做10年公益,“换个活法”。
然而,最初的公益之路并非一帆风顺。在一家公益组织西藏办公室工作一段时间后,蒋玲终因理念不合与组织分道扬镳。目前,她担任西藏自治区爱心社社长,致力于为边远牧区的藏族同胞改善生活品质。
“生活本身就可以是一种公益。”在雪域高原纯净阳光的照耀下,蒋玲对公益的理念悄然转变,她认为把自己管理好,乐观地释放正能量,就是在为社会整体和谐发展做出公益奉献。“很多人在从事公益活动中夹杂个人目标,这样容易透支自己的平常心,渐渐让公益成为压榨自身的一种负担。”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他需要帮助,我恰好在那里;仇恨使人痛苦,爱心让我阳光……公益的理由也可以很纯粹——我想做,我开心。(半月谈记者 吴小康 徐海涛 彭卓 艾福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