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节气之霜降:五日为一候 三候成一节气

28.10.2014  13:57

  霜降是秋天最晚一个节气。秋之节气半数与水有关:白露、寒露、霜降,都是夜间水汽的凝结。露,初生为白;秋意愈深,夜露也愈寒;到晚秋时,露冻凝成霜。水汽变化中,是一个季节走来又离去的身影。古人说:“霜者丧也。”不仅指寒霜中万物都丧失了生机,也说明霜降代表着一季终结。

  古代时令中,五日为一候,三候成一节气,全年共七十二候。霜降的三候是:一候豺乃祭兽;二候草木黄落;三候蜇虫咸俯。其中最有意思的是“豺祭兽”,指豺狼逐杀猎物,陈列四周以备冬,古人认为是猛兽以此“祭天报本”。全年这样的“自然之祭”共有三次,此前还有春天雨水节气的“獭祭鱼”、夏天处暑节气的“鹰祭鸟”,古人对自然的观察不可谓不深细。

  这三“”又因猎物形体的大小区别,被用来定义四季里“杀气”由初萌至鼎盛的状态。秋常被称为金秋,“”却并非金黄之意,中国传统哲学中有“五行说”,认为“金从革”,主杀气,同时也对应着秋季,因此唐人《塞上行》有名句——“杀气入秋多”。“”还对应着五色中肃穆的白色,五音中凄厉的商音。

  《淮南子》记述:“至秋三月,地气不藏,乃收其杀,以降霜雪。”在北方,霜降也征兆着雪飞之日不远矣。出人意料的是,在东西方传说中,掌管寒霜冰雪的都是女神。我国传说中司霜的仙子名为“青女”,古人很懂得寒霜亦美的意趣,井边叶上的晨霜,使文人产生特殊的审美感受。李商隐有诗将霜和月并赏:“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写出了一种超脱尘外的英凛高寒。

  天地有心,霜降之时,催放红叶黄菊最美,仿佛在为司霜的青女添妆。菊花因为在霜降前后开放,被视为气节之花。黄菊以其灿烂的颜色得到皇族的偏爱,汉代宫中有诗“金为衣兮菊为裳”。汉代文化追慕楚风,国制上向秦继承,这句诗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楚歌中“芰荷为衣,芙蓉为裳”的遗风,与已经取代了楚地浪漫的皇族威严。男子以花卉作佩饰的古风一直延续到唐宋,尤其宋代男子多爱簪花,深秋重九时,茱萸、黄菊都可簪戴,吟咏诗歌数不胜数。在小说里,连梁山泊忠义堂上的莽汉们也满头插花,面黑身矮的宋江还有诗曰:“鬓边不可无黄菊。

  霜降后,并非只有菊花独美,“秋风万里芙蓉国”,深秋绽放在长江流域的是木芙蓉花,又名“拒霜”。菊花的开放全仗人工从春至秋精心养护,而木芙蓉可以野生,山中江畔自开自放,清冷中别有一种秀态动人。苏轼钟爱芙蓉,写诗多首,也在深秋簪戴芙蓉,笑称“霜鬓真堪插拒霜”,他甚至觉得“拒霜”都不能显出木芙蓉的肃华之美,自己又为它起名“宜霜”。

  “凌霜”则是柿树的衔名,传说是明太祖朱元璋所封。明人笔记中记载朱元璋微贱时食柿饱腹,后来起兵征战天下,道经原路,柿树犹在,便道:“封尔为凌霜侯。”此说自不可信,但想想又觉得极美——晚秋荒村野径霜浓,人烟寥落,风尘英雄行粮已绝,正徘徊间,见一破落小院,缺垣处一片红光盈目,原来是柿实满枝,甜香引动英雄下马,惊起一树秋鸦。若把英雄换成才子,简直就成了《聊斋》的开篇情景。

  柿子不能和螃蟹同食,李时珍说,两物都性寒,若一起吃,会腹痛腹泻,甚至吐血,人事不省。现代科学则说,蛋白质遇到鞣酸易引起结石。但是,霜降时的公蟹最是膏厚脂满,“带霜烹紫蟹,煮酒烧红叶”,深秋乐事,莫过于此,若错过,只得再等来年,因此面对同样美味的柿子,不免总要叹一声“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了。

  文/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