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巡视单位开出整改清单：查案 肃纪 用人 立制
顺藤摸瓜
“精准”巡视
张大鹏作(新华社发 )
摘除
翟桂溪作(新华社发)
4月30日至5月8日，2014年中央第三轮巡视的13家被巡视单位，全部在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上晒出了各自的“整改情况报告”。
去年第三轮巡视，是中央首次大规模采用专项巡视，巡视的13家单位中，有2家中央部委、3家事业单位和8家央企国企。
而在今年2月晒出的巡视组反馈意见中，8家央企均被查出“利益输送”的通病，而“红顶中介”、“吃里扒外”、“链条式腐败”、 “牟取黑金”、 “退而不休”、 “花钱办证”等反馈“新词”，也属于本轮巡视中首次采用的反馈表述。
因此，这13家单位公布的整改清单如何对上述问题作出回应，备受社会各界关注。他们如何处理自身存在的这些问题，又将如何开出药方，铲除类似问题滋生的土壤？
1查案：处理人，震慑一片
“先止血，再治病”，是中石化在本轮巡视整改清单中晒出的一个原则。所谓“止血”，就是把巡视中暴露出的突出问题整改好，采取果断措施，堵住“出血点”。
而整改措施中最为外界关注的，就是处理了哪些问题人员。
以中国国际广播电台为例，在其通报中，就对巡视组移交的干部问题线索进行了处理。其中，2名正局级干部因为公款报销个人费用和填报个人事项不明等原因，分别被处以党内严重警告和行政免职处分；2名被立案调查的问题干部，则被处以留党察看、撤职、辞退等处分；国际台下辖的出版社，则解聘了主要负责人，面向社会公开招聘社长、总编辑。
类似情况也出现在其他被巡视单位的整改报告中。
在中石化，针对部分企业存在应招标未招标、违规转包分包等问题，14家企业被全系统通报批评，98家单位、184人因“应招标未招标及违规转包分包”被处罚，其中包括中层管理人员61人；中国联通党组纪检组的5件立案中，12人被给予党纪政纪处分，同时清理裸官11人、违规兼职12人；中国船舶则针对“内外勾结、权钱交易”的问题，决定对2名成员单位的领导班子成员进行立案调查。
而外界非常关注的神华集团“灭火腐败”问题，负有直接领导责任的神宁煤业集团分管副总经理被给予党内警告处分，神宁煤业集团安全监察局原党委书记兼副局长牛进忠和安全监察局主任师刘宝龙，则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被开除党籍、解除劳动合同，已移送司法机关。
不仅直接违纪的人员要被处理，负有主体责任和监督责任的人员也要被处理。
在神华集团，神宁煤业集团党委因下属党员干部的违法违纪问题被通报批评，并按照程序追究集团董事长、党委书记和纪委书记的责任；巡视中被信访举报的20件纪检监察干部案件中，1人被撤销纪委书记，1人被免去纪委领导职务，调离原岗位；中国国际广播电台的1名正局级干部，则因对有关违纪案件存在主体责任履行不力问题，被给予党内警告处分。
“查处一人，震慑一片”。止血，自铁腕始。
2肃纪：明制度，斩利益链
本轮巡视中最为外界关注的，莫过于暴露出的内部交易、吃里扒外、亲属违规经商办企业等权钱黑幕。如何斩断利益的链条？各家被巡视单位也开出了自己的药方。
在中国船舶集团公司，通过对2000多名中层以上干部的自查、申报、公示和审核，共发现211人的亲属经商办企业，其中5人的亲属所办企业与其本人所属单位有业务往来和关联交易，个人申报涉及合同总金额18736万元。其中涉嫌违纪违法的关联交易，集团党组纪检组正展开调查。
在中国联通，巡视组提交了“一些领导纵容支持亲属、老乡或其他关系人承揽项目或开办关联企业谋利，一些领导及关键岗位人员收受客户、下级礼金和有价证券问题”的反馈。之后，中国联通全系统县公司领导班子副职以上各级领导人员全部进行了相关事项的填报，共注销企业21个、转让企业63个、退出股份16个、辞去高管职务8个、终止业务往来并签署承诺书85个；同时，所有领导成员在上缴收受礼金、有价证券和高尔夫球卡之后，均填写并向纪检监察部门提交了“零持有”报告书。
针对协调航线、编排航班中存在权钱交易的问题，中国南方航空改变了以往的做法，不再与代理人、旅行社等经营性单位合作，规定今后只与地方政府或其指定的部门、单位签订合同。而针对一些领导干部亲属代理机票销售牟利的问题，南航下发规定，对管理人员的家属、亲戚及其特定关系人经营或参股客货代理公司的情况开展地毯式排查，在排查的2729人中，查出8人存在此类情况，依规定进行处理。
而被社会诟病已久、容易产生利益输送的“红顶中介”，环保部做出了整改：全部“脱钩”。其公开发布的《全国环保系统环评机构脱钩工作方案》，要求全国环保系统所属环评机构2016年底前与环保部门完全脱钩。环保部部属单位全资或参股的8家环评机构，则要做出表率，于2015年底前率先脱钩，逾期未脱钩的，一律取消环评资质。这一做法，将从根本上解决环境评估方面的权力寻租问题。
文化部则对可能产生腐败和不正之风的文化评奖亮出重拳：减少60%以上的全国性文艺评奖，原有的41个奖项，只保留15个，同时在评奖中，落实评委实名制及遴选、回避、轮换、保密等制度，杜绝不正之风。
3用人：配队伍，优化选人
被巡视单位出现腐败问题，除了党委、党组落实主体责任不足、抓党风廉政建设意识不足之外，纪检监察力量长期“失之于少、失之于软”的问题也非常突出。在国企、央企这样的“抓业务”单位，和一些长期被认为是“清水衙门”的机关，这样的问题尤为明显。
为解决此类问题，各单位首先是“配备队伍”。
中国船舶集团整合并加强了集团公司监察部和地区公司纪委的力量，增加编制8人，增加领导职数4人，将25家规模较小成员单位的信访举报核实及案件处理工作集中由地区公司纪委和监察部负责，解决其纪委“长期无案可办”、“需要办案时又能力不足的问题”。同时，中船还清理了纪委书记身上的兼职和分管工作，确保较大规模的企业纪委书记“只分管纪检监察工作”，较小规模的企业纪委书记不分管敏感业务，使纪委书记将主要精力放在监督执纪问责主业上。
华电集团也有类似的做法。今年3月，华电集团为5家二级单位配备了专职纪检组长，改变了以往党组书记兼任纪检组长的做法，并正在酝酿考察另外4家二级单位纪检组长人选，并建立二级单位纪委书记(纪检组长)交流任职和定期轮岗制度。
在神华集团，《神华集团公司纪检监察干部2015-2017年培训规划》正在编制，集团将用1年时间对全集团所有专兼职纪检监察干部进行轮训。
同时，被巡视单位也制定相关制度，为改变选人用人方面的不正之风进行努力。毕竟，“用人腐败是最大的腐败”。
东风汽车集团党委制定了干部选用方案会前审议制度，要求在讨论决定干部任免事项之前，召开由党政领导、分管人事领导和纪委书记参加的“干部选用方案会前审议会”，在选人用人中加进“纪律”一条。同时，在干部选用方面，东风集团还将在5月集中调整公司高管后备干部队伍，坚持“五湖四海”，选拔年轻人才。
而在全国工商联，针对“调入干部把关不严”的问题，党组制定了《全国工商联机关选调干部工作办法》，防止干部“带病”调入、“凭关系”调入和突击提拔调入。对下辖中华工商时报长期由“一把手”独自决定干部任免的问题，全国工商联进行了“历史清查”，从2004年到现在，发现问题就做出整顿。
4立制：讲规矩，促进改革
在北京大学廉政建设研究中心副主任庄德水看来，“靠山吃山”、“吃里扒外”等央企国企的通病，与国企本身的改革不到位密切相关。其中，纪检监察部门“有制度不用”、“制度不管用”的现状，一定程度上让特殊利益集团将国企变为“私产”，不仅坐吃山空，将国有资产转为个人资产，更与官场腐败形成利益同盟，利用自身的市场竞争优势和政策便利，实现更大程度的腐败和垄断。
巡视发现问题，是为了指出病灶，更是为了解决问题。在这个意义上，巡视不仅是“当头棒喝”、让这些问题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更给予了被巡视单位改革的契机。
以中国船舶为例，为了解决物资采购“尚未全面推行公开招投标，竞争性采购严重不足”的问题，集团正在进行物资采购机制体制的全面改革，旨在通过加强顶层设计和宏观管理，优化采购流程、重构权力配置，从制度层面减少或消除采购行为的寻租空间和自由裁量权，降低廉政风险。在2015年第一批涉及12类材料及机电设备类物资共计约6亿元的船用物资集中采购招投标中，已经实现了各类物资中最少有4家供应商参与投标、最多有20家供应商参与投标，集中采购信息全部公开透明。
在中国科协，财经纪律执行不严、违规使用经费等问题，是巡视组反馈的重点。为此，中国科协梳理了近年出台的经费管理使用制度，新制定22项制度，修订13项制度。同时，他们还新设经费资产监管处，负责内控建设、经费监管、政府采购和资产管理；除四个业务部门保留二级预算权外，机关其他综合部门公用经费统一收归计划财务部门管理，其支出报销须经计划财务部门审核签字认可。
而在神华集团，巡视也给他们提供了改变改革滞后、监管缺失问题的契机。神华正在推进总部管控模式改革，重新梳理工作流程，并探索施行权力清单制，最大限度减少以审批为主的事前控制，推行备案制和事中事后监督检查制，同时以生产经营独立性较强的单位为试点，下放部分经营权。
巡视整改也确实为被巡视单位带来了改革的正向激励。
比如南方航空，巡视整改期也正是春运生产旺季。但在“一手抓巡视整改，一手抓安全经营”的理念下，到3月底，南航创造了连续安全飞行1395万小时的中国民航最好安全纪录，1-3月份的同比增盈也达到30.7亿元，是南航历史同期最好业绩。
而在华电集团，今年一季度，公司销售收入超过480亿元，利润同比增长30%，实现了巡视整改和企业中心工作“两不误、两促进”。
记者 申孟哲 制图：潘旭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