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百名警察排队等候被打民工辨认 11人被认出

31.12.2014  23:07

  涉案警察被批捕的决定书

  急救的病历记录

警察排队  

本报太原专电王有志很累!十多天前在派出所被警察打断四根肋骨的他,如今仍打着特殊腰带,不能直立行走,每天需躺在医院病床上输液治疗。接连两天,他不断被检察官传唤并配合调查,但他说:“累死也愿意,就是想早日给躺在太平间冰柜内的妻子一个说法。

  太原市的检察官也很累。从市级到区级检察院的检察官们昼夜不停地加速办案,甚至让一百多名警察排队、分组轮流让被打农民工辨认(如上图),直至深夜。

  昨天,太原市检察机关对外宣布:涉案民警王文军以涉嫌滥用职权罪被批捕。

   一百多警察排队等候被辨认

  12月29日下午4点,正躺在太原市武警医院病床上的河南民工王有志,被太原市检察机关的办案人员接走,同车的,还有他的儿子王奎林,两名工友李康和王成。

  12月13日下午,他们在山西四建一处建筑工地门口讨要工资时与保安发生争执。邻近的龙城派出所民警赶到现场,用手铐铐住他们带到龙城派出所,几人称分别遭到警察殴打。

  “有十几个人,有的穿警服,有的没穿,先是照脸打,打倒后又用脚跺……”李康说。

  29日下午4点半左右,王有志等四人被带到太原市公安局小店分局刑侦大队。

  在一个房间内,检察官告诉他们,要分批辨认:“谁打的你们,只管认。认错了也不要紧,我们负责再查。”一位孙姓检察官说:“你们辛苦些,也算是配合我们工作,争取尽快将每一个涉案警察都落实清楚”。

  李康先被带进去辨认,但他没认出一个:“都不是,我轮流看了几十个,七八个人一组,不在一个房间,离老远,我眼都看花了,他们都穿着警服,我刚开始一个也没认出来。

  王奎林、王成随后也分别进去辨认,王成认出了两个。

  王有志提出疑问:“你们带来的很多警察都不是龙城派出所的,不行带我们去龙城派出所认。”对此,检察官解释说:“我们办案有程序,要有(真伪)比例。

   王有志初步认出11个打人警察

  当晚7时许,王有志再次被带进一间屋子内辨认。大河报记者在刑侦大队院内看到,龙城派出所的民警到了,排成两队,站在一个有玻璃门的走廊内。

  “这些是的,好几个都打我了!还有那个胖警察,比王文军还胖的那个,也留个平头,当时王文军踩着我妈的头发打过电话,就是他开辆黑色越野车过来的。他还帮着把已经不会动的我妈抬着扔到车上,到派出所后我还见过他好几次,他对这个事最清楚……”站在门外的王奎林对大河报记者说,之后会再次进去辨认。

  王有志第二次辨认的收获颇丰,一共认出了11个参与打人的警察。

  “我被警察抓住头发拉下警车时,我看到妻子躺在派出所院内的水泥地上一动不动,就想上前看她有事儿没有。但从车上下来的一个警察推着把我推到派出所屋内了。他经过我妻子身边时,还踢了她一脚骂‘操你妈,装死装得还怪像’。他把我推到一个小屋内后,先是一名警察用皮鞋底子朝我脸上猛打,我的嘴被抽得流了好多血,然后十几个人开始把我跺倒在地,乱踢乱打,我的肋骨就是那时候被打断的。后来,他们把我的手铐去掉后,让我去洗嘴上的血,我看到七八个人进屋去打李康了,这些人长啥样、有啥特征,我都记得很清楚。”王有志一边辨认,一边向检察官诉说着这些警察打他们的情形。

  直到当晚9点,辨认工作才结束,王有志等四人被检方开车送回医院。

  昨天上午,有检察官过来向他们通报情况:“王文军已经被批捕,王有志的伤情鉴定仍需到小店分局去做。

  此前,王有志的家人已经在小店区检察院见到了一份针对王文军的立案决定书,记者看到立案日期是:12月26日。

  医院抢救记录显示:临床初步印象为“救前呼吸心跳骤停

  12月28日上午,大河报记者与王奎林一起,再次来到龙城派出所。他向值班人员说,想找回当晚被警察搜身后丢失的一个移动充电器。

  “那是我妈生前最后一次给我钱让我买手机时送的,那天晚上他们抓住我头发把我拉到厕所后,先是抽出了我的皮带,脱掉了我的鞋子,然后又搜走了我的新手机和口袋内所有的东西,十几个人进来开始打我,因为我一直躺在地上抱着头,所以好多打我的警察我都认不出来。”王奎林指着派出所内的两个留置室向大河报记者说,“我关里边那一间,我爸关旁边那一间,我妈刚开始在院里躺着,后来被抬进来放在留置室门口的地上,他们想让她靠墙上,可她靠不住,一扶就歪,一扶就歪,我爸拍着铁门喊我‘你妈不中了’,可是没人理。

  “我老婆被抬出去的时候是7点43分,我特意看了看留置室墙上的钟表,我不知她当时是死是活,直到第二天凌晨再见时,她已经躺在医院太平间的冰柜里了……”王有志说。

  昨天上午,大河报记者来到120急救中心设在武警医院的出诊点。当天出诊的雷英彪大夫没上班,他在电话中说:“检察官都调查过多少遍了,我再说一遍,我们急救车到龙城派出所时,病人的心电图已经是条直线,呼吸心跳骤停,但警察要求我们抢救,并要我们出具一份病危通知书,然后又送到邻近的荣军医院再次抢救。

  大河报记者问:“既然知道人已经死了,为啥还要再下一份病危通知书?”雷英彪在电话中说:“不下这个通知书就没法再送去抢救了,我们是按警察的要求办。

  在病历记录中,大河报记者看到:12月13日18时27分……现场民警诉患者10分钟前突然意识不清,呼之不应,无抽搐,无大小便失禁,派出所民警拨打120求救。临床初步印象为:“救前呼吸心跳骤停。”也就是说,此时周秀云已经死亡。

  大河报记者又找到了随后“抢救”周秀云的荣军医院。该院当天值班的大夫说:“我记得很清楚,这个女人拉来就不行了,但警察要求我们救人,我们只得‘死马当成活马医’,打了尼可剂、肾上腺素等五六种急救针,19时50分,宣布患者临床死亡……到现在还没付钱呢,也不知道该问谁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