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贫困学子而言，首要的不是上升通道

近日，媒体密集报道，在当前的中国社会中，贫困家庭学子不仅要承受经济的窘迫，而且在毕业就业过程中也面临着更大的困难。一份调查报告显示，从毕业生的城乡来源角度分析，农村家庭的普通本科院校毕业生成为就业最为困难的群体，失业率高达30.5%。（10月19日中国广播网）

这再一次引发了公众对于社会阶层固化、上下流通渠道堵塞的担忧。平心而论，从各种迹象来看，阶层固化、上下流通渠道堵塞的确是我们社会中相当严重的问题，也是贫困学子所要面临的重要困难之一。然而，笔者看来，就贫困学子而言，首要的恐怕不是上升的通道，而是平等权利。

所谓上下流通渠道，暗含着这样一种认知，社会中各个阶层理应享有不同的权利、有差异的机遇。为此，中下层民众只有进入中上阶层，方有机会享有某些权利与机遇。然而，这样的社会是畸形的，这样的社会中实际上没有真正的权利，只有某些阶层可以享有的特权。而在一个正常的社会中，各个阶层虽有经济条件的差异、财富水平的差异、受教育程度的差异，但每个人都应该享有普适的、均等的权利与机遇。

回到贫困学子的话题。就目前来看，在贫困学子所面临着的不少困难中，最严重的，莫过于平等权利得不到保障、平等机遇得不到兑现。由于在升学中对于辅助性技能的考量，在就业中家庭背景及社会关系的权重因素，贫困学子们在升学、就业各个环节中，都居于相对劣势，某些本应平等、开放的升学机会、就业机遇异化为某些特定阶层、特定群体的“禁脔”，贫困学子实际上很难染指。这一问题表面上来看显现为上下流通渠道堵塞，根本上乃是平等权利等不到保障，权利异化为特权。当然，解决这一问题的方法，就不能是公众念念不忘的畅通上下流通渠道，而是保障他们的平等权利。

跳出贫困学子的问题。可以说，在整个社会层面来看，中下阶层面临着的最严重的问题也是平等权利匮乏的问题。正是这一问题引发了人们对于“上升”的极度渴求、对于上下流通渠道堵塞、阶层固化的深刻恐惧。也正是这一问题引发了全社会对于“出人头地”的极度希冀，甚至在“笑贫不笑娼”畸形财富观支配下，恶化为不择手段的攫取。因为实际情况是，只有上升到一定的程度、进入一定的阶层，个体才能享有特权所荫护的有尊严的生活，否则，只能在中下阶层缺乏权利保障的、无尊严的生活中挣扎。

在平等的理想下，没有人应该在公共资源的占有上、在公共机会的获得上天然更占优势或更居劣势。上下流通与阶层互换固然是一个现实存在的问题，但是这个问题只有在解决平等权利的情况下才是真正的问题，方有讨论的价值。如果社会中各个阶层平等权利尚无法达成、权利尚体现为特权，讨论上下流通渠道无疑是默许这一不道德的社会现实之存在。

不过，需要指出的是，在我们的社会中，并不缺乏保障中下阶层、贫困学子平等权利、均等机遇的法律与条文；而现实情况则是，现有的资源占有不平等的状况实际上使得本应支持平等权利的法律异化为保护不平等的条款，表面上的平等恰恰维系了实质的不平等。就此而言，笔者屡次提出，我们国家的法律及制度应该对来自某些特定阶层的学生，例如来自贫困农村地区的学子，予以倾向性、肯定性保护，以表面上的不平等实现实质的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