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手续费结怨 银联下狠手叫停第三方支付直联银行
从2012年以来，银联与第三方支付因手续费积怨。摄影 张衡年
近日，中国银联发布《关于进一步明确违规整改相关要求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要求37家从事线下收单的成员机构准确报备绕银联转接交易迁移信息，截至12月31日完成所有迁移工作。
由于第三方支付绕开银联直连银行，银联的交易量分流得非常明显。其实，自从2012年以来，银联与第三方支付因手续费产生的积怨不少。银联也曾经多次发出类似的整改通知，试图切断银行与第三方支付直连，但效果并不明显，而此次《通知》明确给出了迁移具体时间表。
针对线下 支付宝还能用
《通知》给出了精确到点的时间表，成员机构须于11月13日16:00之前准确报备绕银联转接交易迁移信息，信息细化至分支行，注明收单接口、日均交易量；11月30日至少要完成所有绕银联转接交易量50%的迁移工作；12月10日不低于65%；12月17日不低于80%；12月24日不低于90%；12月31日完成所有迁移工作。
银联之所以叫停银行与第三方支付直连，业内猜测是因为在第三方支付兴盛之前，银联一直都是中国境内发行的人民币支付卡的唯一交易清算供应商，当交易产生时，每笔手续费会根据7∶2∶1的比例分配，即发卡行占70%，收单机构占20%，清算机构拿10%。如果非金收单机构直接与发卡银行进行连接，两方就会私下商定一个价格，这个价格肯定要比发改委的定价低很多。原本发卡行、银行卡组织、收单机构7：1：2分成模式也不再适用，银联就没有手续费可拿了。
银行相关负责人指出如果一些交易，绕开银联的网络，会损害持卡人的利益。比如一旦发生了纠纷，如交易信息不对，盗刷、伪卡等一系列持卡人会遇到的问题，持卡人只能自己跟发卡行和收单机构去协商，或者通过法律手段去解决，因为银联系统对这笔交易是不知情的。
不过，第三方支付行业对于这种说法显然并不买账。他们认为银联在这件事上既当了运动员，又做了裁判员。在第三方支付行业迅速发展的背景下，银联的铁饭碗岌岌可危，业内人士认为银联此举与其说是维护消费者权益，倒不如说是银联“为自己维权”。
《通知》下达后，有不少网友都担心“以后是不是不能用支付宝了”，众所周知，支付宝与银联可谓积怨已久。去年8月，上海银行曾经因私自把收单机构号借给支付宝使用，遭到了银联的罚款，而支付宝与上海银行的合作也随即终止。之后，支付宝则“由于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宣布停止线下收单POS机业务。不过，据记者了解，网友大可不必担心，因为此次银联发文仅针对线下支付市场，与线上支付无关，也就是说支付宝的线上支付并不在整改范围内。
银联下狠手 银行也要治
据记者了解，此次银联下狠手，整改主要针对的还是POS收单市场由来已久的违规套码等问题。POS收单市场乱象之所以存在，是因为银行卡手续费存在价差。以市民熟悉的几个行业为例，餐饮手续费率为1.25%，百货为0.78%，超市为0.38%，最低一档的为三农业务，仅0.25%。因此，手续费之间的差价便给了一些不法商家牟利的空间。有时候消费者在餐厅吃完饭，交易凭条上显示的却是医院的代码，同时消费者刷卡也无法获得相应的积分，这就是商家使用了“套码”的POS机。
“银行也会绞尽脑汁绕过银联与第三方支付等非金机构单独连接，最多的时候，一个分行接了二三十家非金机构。”某行负责收单业务的人士称。“违规的冲动在分支行，与非金机构单独连接能够带来几十亿元的结算和存款。”对分支行来说，结算量、存款都上去了。但是，总行的利益却在受损。以宾馆消费为例，通过卡组织转接，发卡行可以拿到千分之九的手续费收入。如果，分支行违规操作，绕过卡组织，只能拿到千分之二到千分之三。一年下来，全行就是几十亿元的损失。
此外，通过卡组织转接，需要填写很多信息，从而保证交易的完整。卡组织也会对风险进行侦测。但单独连接却不需要，“商户是不是真的，支行无法辨识。”这对银行来说，孕育着巨大的风险。
来自银联的《2014年上半年银行卡受理市场规范工作通报》显示，2014年上半年，全国确认违规商户461936户，占活动商户的5.84%，其中非金机构违规商户355835户，占全部违规商户的77.03%，银行违规商户106101户，占全部违规商户的22.97%。
清算市场放开 银联压力大
随着《通知》下发，不少人可能会纳闷，银联有什么权利阻挠第三方支付机构与银行直连呢？其实此次被银联要求整改的第三方支付机构，都是银联的成员单位。而根据加入银联网络时签订的商业协议，必须遵守卡组织业务规则，即《银联卡业务运作规章》，一旦成为银联的成员单位，银联卡的交易就必须走银联的清算通道。其实，在国外，VISA和万事达也有类似的规则，而且一旦发现违规，惩罚则比银联先行的规则严厉得多，最严重的甚至会被取消收单资格。
而作为主管单位的央行也一直在寻找银行、银联、第三方支付机构的利益平衡点。去年7月，央行曾公布了《银行卡收单业务管理办法》，该办法26条似乎对第三方支付机构（收单机构）直联银行开了口子：“收单机构将交易信息直接发送发卡银行的，应当在发卡银行遵守与相关银行卡清算机构的协议约定下，与其签订合作协议。”
也许有人会有疑问，既然要遵守协议约定，那第三方支付机构不跟银联签协议，不就可以随便直连银行了吗？可惜事与愿违，中国各家银行发行的银行卡，如果带有红蓝绿的银联标识和“银联”字样，同时卡号以62开头，那就是银联卡，目前银联标识卡已经有40多亿张，这几乎是全国所有的银行卡了，所以，第三方支付远没有那个胆识和魄力跟银联“分道扬镳”。
不过，银联自身也感到了不小的压力，10月29日举行的国务院常务会议的决定，要求放开银行卡清算市场，符合条件的内外资企业，均可申请在中国境内设立银行卡清算机构。这意味着未来将出现和银联并列的银行卡清算组织。
“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即便有多家机构表达了兴趣，但在线下市场，短期内很难再成立一个匹敌银联的银行卡清算机构。因为支付结算系统中的基础设施如POS机具，是一步步累积起来的，并不是朝夕就能改变的事情，已经产生的这些用户很难摆脱依赖性。”某国有银行卡部工作人员称。
尽管在线下，银联还是“一家独大”，然而在线上，支付宝已经是银联难以企及的对手。目前，支付宝已经跟国内外180多家银行以及VISA、MasterCard等机构建立了深入的战略合作关系，成为金融机构在电子支付领域最为信任的合作伙伴。就实力而言，支付宝其实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互联网银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