频见江豚跃湖戏水
1月7日17时20分许,落日余晖照耀在鄱阳湖都昌县刘家山水域湖滩上,泛着金黄色,一直蹲着的中国科学院水生生物研究所白鳍豚馆馆长赵庆中,从容地放下手术刀,完成了野外死亡江豚解剖手术。
这位已从事淡水豚研究33年,今年5月就将退休的高级工程师跟本报记者感慨道:“研究所马上要与江西省农业厅联合在都昌县建立江豚救护中心。退了休,我反而有更多时间来鄱阳湖,为江豚保护继续尽力。”正是这位年近花甲的老者,前几年带着团队在都昌和永修交界的鄱阳湖水域,发现了枯水期江豚新的栖息水域。
当日上午,本报记者跟随省市县渔政部门工作人员,来到这片水域,就下一步的江豚保护谋策。
两天入湖区均遇江豚戏水
都说江豚戏水难得遇见,而连续两日,在鄱阳湖行走,记者却在湖区均遇到了这样的美景。
镜头切回到6日下午,当时,记者跟随鄱阳湖水文局水质室的3名工作人员,在星子县水政码头附近采样。天空中飘着细雨,一艘船从邻近水域穿过,猛然就听见水质室主任郭玉银喊了一声:“快看,江豚!”只见100米开外,能清晰地看到一头江豚的背露在水外,瞬间就沉下水去。约5秒钟后,又见到江豚露出。此后,记者一直等候,没再见到江豚露出水面。
7日上午,记者跟随省市县渔政部门人员,来到鄱阳湖都昌和永修交界水域时,先是在快艇前进方向的左侧,跳出两头看起来相对较小的江豚,也是出现两次后,不见踪影。没过半分钟,在快艇前进方向的右侧,又看到一头较大江豚跳出湖面。虽然此后没再见到江豚,但省渔政局资保科科长詹书品依然肯定地判断,就在快艇通过的水域,水下应有10余头江豚存在,而且有子母豚存在。
“八里江”成江豚新栖息水域
7日上午,记者再次发现江豚戏水的水域,正是赵庆中所说的,枯水期江豚新的栖息水域。这片水域一部分为都昌县境内,一部分在永修县境内。正因如此,当日,省渔政局才将九江市渔政局和都昌、永修两县渔政局人员,召集到一起,在该水域中的沙洲上,就该水域江豚保护现场办公。
都昌县渔政局资保股股长詹定鹂,对这片江豚枯水期的新栖息水域非常熟悉。据其介绍,该水域位于都昌县矶山港和永修县瓢头之间,面积在2万亩以上。“这片水域主要是挖砂船挖出来的大砂坑。”为何这片水域能成为江豚枯水期的新栖息水域?永修县渔政局资保股股长熊洪谋有他的见解。“鄱阳湖的形状是一个葫芦,而这片水域所在的位置,恰好是‘腰部’最细的位置。”他指着水域的横向说,在永修当地,这片水域被称为“八里江”,也就是横向距离是8里。正因相对较窄,所以湖底的鱼资源比较丰富,适合江豚的生长。赵庆中也有自己的见解。“这片水域的水有三四十米深,不在主航道上,没有船只干扰,又没有渔业作业,自然就非常适合江豚在这里越冬。”
赵庆中回忆,2009年至2011年,其在该片水域实施江豚保护科考时,3年捕捞了98头江豚。“捕捞上来之后,每头江豚的脊背上都会植入一张芯片,建立数据库。”但是,虽然捕捞之后放回湖中,再打捞时,重复打捞的只有1头。“这说明,这个地方就是江豚枯水期的栖息地。”
正因如此,省渔政局计划在水域附近的高处,设立巨型宣传牌,提醒过往船只,注意加强对江豚的保护。
从矶山港回到都昌县城的路上,詹定鹂告诉记者,淡水豚专家赵庆中等人将于当日中午赶到都昌,并于下午前往该县多宝乡刘家山水域,对一头野外死亡的江豚实施解剖。“我们是4日接到一名摄影爱好者的报告,才得知消息的。”
当日下午3时许,搭乘当地的一辆面包车,记者颠簸着往多宝乡走。之后步行了1公里的沙土路,在刘家山水域的湖滩上,见到这头已死亡的江豚。“经测量,这头江豚长1.5米,腹围0.98米,因尾部有缺陷,雄雌难辨。”詹定鹂根据江豚身上无伤痕这一信息分析,这头江豚应是在丰水期抓鱼时,迷失了方向,继而被风浪吹到了这片湖滩水域,搁浅在此死亡,且应已两三个月。
赵庆中戴上手套,拿起手术刀,小心翼翼地开始江豚尸体解剖。端详手术刀下已死亡的江豚,嘴略张开,两排洁白的牙齿清晰可见,依然保持着微笑的模样,不由令记者为江豚“微笑天使”的美誉而赞叹,更有一种酸酸的感觉。“你看,这里是江豚的肩胛骨。”赵庆中一面解剖,一面给记者介绍。“肩胛骨只有陆生动物才有,这可以说明江豚在进化前就是陆生动物,而且很可能是吃草的行走动物。”“皮已经风化了,很硬,像皮鞋一样。”赵庆中割开江豚的皮肤,只见肉色既有大片的墨绿色,也有大块的黑红色。
“这是心脏,这是肺,这是子宫……”看到子宫,死亡江豚为成年雌性也就有了定性。赵庆中将江豚的骨架以及一些未坏死的江豚肉装入袋中。“这些我都会带回武汉,在实验室进行切片观察,以了解这头江豚的真正死亡原因。”
都昌将建江豚救护中心
完成野外解剖后,在前往刘家山村的沙路上,赵庆中与记者肩并肩同行,分享其33年救护江豚的故事。
“现在,只要发现死亡江豚及时,肝脏、肾脏和皮肤都可以保留下来,用药水和营养液,让其继续生长。”说起这一成果,赵庆中的脸上有了笑容。“这些技术,可以实现江豚的再生,为今后的无性繁殖作准备。”而同样,身为白鳍豚馆馆长,2002年7月14日,他目睹了自己饲养的白鳍豚“淇淇”的离去。也由此,白鳍豚被宣告消亡。“那天,我流泪了。”他揉了揉眼睛说,如今,虽然白鳍豚依然有标本在馆里陈列,但每次见到,他依然很心酸。
白鳍豚的消亡,更促使赵庆中全身心投入江豚的保护。“我们所已经与江西省农业厅有了协商,在都昌建立江豚救护中心。”言语中,这位江豚医生对该中心充满着期待。“到中心成立后,我就退休了,虽然会返聘到所里工作,但相对自由,我会用更多的时间到鄱阳湖来。”
说到这,赵庆中右手轻轻一挥。“我有3年多没来鄱阳湖了,这次来,就是想为后来的负责人更好地实施江豚活体救护,提出一些建议。”
一起努力 留住天使的微笑
写完这些文字,那头死亡江豚始终微微张开嘴的微笑,印刻在记者的脑海里。
33年前,赵庆中从未接触过江豚,更谈不上为江豚等淡水豚,甚至海洋鲸类实施救护手术。而今,在他手中救护的这些豚和鲸已有数百头。其摸索积累下来的经验,带出全国各地的徒弟也有五六十人。虽年近花甲,即将退休,但他仍然坚定着返聘继续为江豚保护尽力的决心。向这位救护江豚的“天使”致敬!
采访中,记者连续两日偶遇江豚戏水,还有北岸洲附近的那个2万多亩的大沙坑,已然成为枯水期江豚的栖息水域。这不由令我们为鄱阳湖能留住“微笑天使”而骄傲。骄傲之后,我们也正看到,省市县渔政部门正在为保护这片栖息水域付诸努力,中国科学院水生生物研究所也正与省农业厅协商,在都昌建立江豚救护中心,这些都是一个目的:留住天使的微笑。
一起努力吧,共同留住天使的微笑!
文/图 江南都市报记者陈艳伟 许南平发自都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