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娇起初不知体坛风云奖 20万奖金给老爸买车
华西都市报:2013,是西昌妹子马娇名利双收的一年。从省队破格到了国家队,平生第一次出国比赛,拿到了第一笔全运会奖金20万……而这一切,都源自她弃赛救人的一跳。回望2013,马娇无悔这一跳,却心焦如何在国家队站稳脚跟。
弃赛救人舍身一跳
跳出了金牌至上的枷锁
最美运动员马娇 20岁的四川帆板队队员马娇“一跳成名”。2013年9月3日,全运会女子帆板RS-X比赛中,辽宁队员郝秀梅操作失误,不慎落水,听到呼救声,马娇没有丝毫犹豫地跳下水救人。她的“弃赛救人”之举感动了无数网友,被网友和全运会组委会评选为“最美运动员”。本月,入围“CCTV体坛风云人物年度特别贡献奖”。
2013年9月3日前,马娇这个名字,恐怕只有国内的一些帆板选手听过。她是一个皮肤黝黑,扎着马尾辫,最爱看动画的“90后”,在四川帆板队里,有一个很江湖似的名号——“马哥”,尽管她才20岁整。
这是马娇的第一次全运会,教练和领导给她的任务很简单:锻炼以及积累经验。可她却在这次锻炼中“一战成名”,不是以黑马的身份,而是以“最美运动员”红遍全国。弃赛救人的这一跳,让马娇红了,也让马娇破格进入国家队,上个月底,她来到海口国家帆板训练基地报到,随后,还第一次出国比赛。
本月,马娇入围“体坛风云人物年度特别贡献奖”。她将和满是星光的奥运冠军、世界冠军们同台,说到这儿,马娇有点小兴奋,只是关于“特别贡献”的含义,却完全不了然。
这一年马哥成幺妹
从川队的大姐头到国家队的幺妹儿
“救命,救命,救命……”一想起马娇,心里弹出的第一反应,是三个月前,电话那头,马娇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还原救人现场,西昌味很重的普通话,掩饰不了的兴奋劲儿,那是在她救人的第二天。
救人三个多月后,拨通电话,那一头的马娇在海口,早就回归了平静,于是,聊天的开头,有点闷。“我是在微信上看到的,但我根本不知道那个是什么。”即便是说起刚刚入围的“体坛风云人物年度特别贡献奖”,马娇也没太多兴奋点,“上网看了看视频,才知道是一个有很多明星、世界冠军、奥运冠军参加的颁奖礼。哦,去年,徐莉佳姐姐得了那个奖。”
上个月25日,马娇到了国家队报到。进国家队曾是马娇当运动员的“高级梦想”(终极梦想是为国争光)。事实上,进国家队并没有太多“梦想成真”的幸福感,只不过是从四川队的那栋楼搬到了国家队那栋,“省队和国家队都在海口基地训练,只是最里面两栋楼是国家队单独住的,我只不过搬了过去。”
熟悉的海口,熟悉的训练基地,熟悉的食堂,进国家队,对于马娇而言,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反差。“我昨天还去四川队蹭了一点辣椒酱吃,我不吃辣椒完全受不了。”马娇口中的辣椒酱,非常有西昌特色:“就是一点辣椒面、加一点盐、一点葱、舀一瓢汤,蘸着菜吃,一下就不一样了。”
也许,唯一的改变,是国家队里,再没有人叫她“马哥”,“现在我没有绰号了,我是国家队第二小的,他们都叫我名字。”曾经,因为性格里有了一份男孩子的仗义,年龄又是队里的大姐头,四川队的小队员们都尊她为“马哥”。“他们都欺负我……嘻嘻……骗你的,没有人会欺负我。”从大姐头到小幺妹,这是进入国家队,马娇必须面对的改变。
这一年第一次出国
买了一堆绵羊油 买了一副墨镜不敢戴
也许,国家队的“福利”,除了能穿上国字号的战袍外,就是出国比赛了。本月初,马娇跟随帆板队出征帆板世界杯墨尔本站,这是马娇第一次出国。“其它的没觉得多安逸,就是我们自己做饭,感觉还挺新鲜。”每天比赛和训练后,马娇和国家队的队员们都要自己做饭,感觉有点像“过家家”的出国之行,倒是让马娇很新奇。“我们也没怎么出去逛,因为不懂嘛,钱都没怎么换,那些年纪大一点的师兄师姐知道去哪儿逛,他们知道买什么,我们不知道,就买了很多绵羊油。”这一堆绵羊油,分给了爸爸妈妈、家人和四川队的教练和队友。
“我自己啊?我自己买了一副训练用的眼镜,遮太阳的,有点像墨镜。”在记者的再三逼问下,马娇最终还是招了——其实给自己买的礼物是最贵的。“我想买那个想了很久了,但一直觉得很贵,没舍得买,要一千多人民币,后来想到训练时太阳大可以戴,就还是买了。”买了这副训练墨镜后,马娇并没有马上戴出来“洋盘”,而是小心地放在柜子里。“没有,我不敢戴,我想等自己的技术成熟了再戴,万一一下摔到水里弄坏了怎么办,好贵哦,舍不得。”
这一年有了危机感
学会了自我管理 心焦如何留在国家队
破格入选国家队,是一份荣誉,放在马娇身上,也是一份压力。进队前,四川队的教练说了一句贴心话——马娇的技战术水平和整体实力,其实离国家队的要求,还有一定的差距。进队一个月,这点差距就生硬地扑面而来,马娇看到了师兄师姐的实力,感到压力巨大。“我经常感叹,他们真的太强了,太帅了,那么难的动作做那么好。”一个月,马娇自认最大的改变是心理上的。“怎么说呢,其实我以前在省队的时候,是有点懒,或者说很懒散,学一点就是一点,现在看到别人都那么厉害,都有成绩了,就觉得压力很大,很想主动去学习去训练。”
让马娇还需要适应的,就是国家队“无人看管,一切靠自觉”的管理方式,“规章制度在那里,但没有人盯着你,比如几点睡觉,或者收手机等,每天训练完了,就是自由支配的时间,怎么安排都随你。”马娇现在的安排是,学英语和看动漫。“出去了还是觉得必须要学好英语,队里很多师兄师姐英语都很好。”现在自由了,没有教练死盯着了,但马娇钟情的动漫,却不敢敞看,“最多看一个多小时,9点过就收了,10点准时熄灯,要保证第二天的训练嘛。”言语里,感受得到马娇不愿吐露的心急,“我也跟四川队的教练、领队聊,他们也说我进步很大的,速度也提高了,但我知道着急的弱点在哪里,还需要努力改进。”
和记者通话时,马娇的爸爸打了一个电话,马娇说,父母很了解她藏在心里的焦急,“但他们还是劝我,慢慢来,不要急于求成,要是受伤就更恼火了。”
2013账本
奖金20万 给老爸买了辆车
上周,因为处理护照的一个小问题,马娇抽空回了趟西昌,爸妈赶来成都接她,让她相当激动,随即拍了一张父母的合影,发了朋友圈。“西昌好冷哦,虽然有太阳,但比海口冷多了。”来去匆匆,办完护照的事,马娇就赶回了国家队。在家时间短暂,但能这样偷个闲回来一趟,已经让她非常满足。
很多人以为,全运会后马娇的每一次回家,都算得上衣锦还乡,其实,用马娇的话来说,算,也不算。这位弃赛救人的最美运动员,虽然脖子上暂时还没有挂上金牌,但已然是邛海水校的骄傲。至于“衣锦”的实惠,马娇自评不算。“收入根本没有改变,因为都是四川队在发工资和补贴。”虽身在国家队,马娇还是在四川队领“俸禄”,收入这一块,暂时没有变化。2013年唯一一笔巨额收入,就是全运会奖金。“第一次领的全运会奖金,有企业赞助的,20万。”四川全运会的选手中,获得这笔奖金的,有邹凯( 微博 博客 )、蒋文文和蒋婷婷等奥运冠军与世界冠军,惟独马娇不是奖牌获得者。
说到这笔光荣的奖金,马娇用手机发来一个“流泪”的表情,“一分不剩,都给父母了。”马娇自爆,家里用了这笔钱的一部分买了一辆车。“孝敬爸爸挺好的,他辛苦了那么久,平时我也不在他们身边……”马娇说,有个车对于父母来说,要方便许多。
2013追问
谁是马娇?
如果没有那一跳
马娇说,三个月来,被问得最多的问题如下:救人时想了什么?后悔弃赛救人吗?以后的心愿是什么?
采访接近尾声,不能免俗地问了那个自己也曾问过的愚蠢问题——“后悔弃赛救人吗?”马娇只是顿了顿,没多想,“没有后悔,不是说救人后都是好事才说不后悔,如果是坏事,我也不后悔,肯定还是会跳下去救人的。”
马娇全运会这一跳,红遍网络,受了表彰,得了奖金,进了国家队,获得了提名……一切都似天上掉的馅儿饼一样,她有什么可后悔的?其实美滋滋的表面风光之下,马娇人红是非多,略微不太如意的训练成绩最是挠头。
而马娇入围“风云人物”,伴随着的是孙杨的落选,有媒体点评,这是中国体育的一个改变:世锦赛拿金牌拿到手软的孙杨,冠军没有再成为他的护身符。但个人认为,其实孙杨的落选马娇的入围,并不算中国体育“金牌观”有了多大的变化,只不过是孙杨自己捅破了自己的“金牌护心镜”。而这也并不是说,马娇的入围,就是中国体育“不重成绩”的进步,而是,“表现好的就有糖吃”这个框框,从来就没有变过。
“弃赛救人”,“不要奖金只要奖状”,发生在马娇身上的每一件“好人好事”都有那么点高大全,有点失真。实际上呢?“那次我拒绝的奖金是当地一个企业的,不是组委会发的,但省里发的那个奖金,我是拿了。”这才是马娇,真诚和真实。
2013,如果较真马娇为中国体坛做了什么“特别贡献”,那就是她在那一刹那,忘我的一跳,她在那个瞬间所抛弃的,或许是我们未来,也要尝试着,慢慢放低的东西吧。本组稿件均由华西都市报记者陈甘露采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