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彦鹏:当我们谈阅读时,我们在谈什么?

23.04.2015  10:36

  “你现在在哪里混啊,不会是还在学校读书吧?

  “哪像你,听说都混成大老板了……我还苦逼地在某校读研究生呢!

  如果两个许久没联系的故人突然在大街上碰见,那设置这样的开场白是不是很标准?我不想说,标准得就像试卷的答案。可是从这两句对白中,就可以反映出我们惯性常识里的逻辑:抛开谈论的语境,就会潜意识认为读书必然和学校有关联。

  Cut!cut!cut!,导演让你说人话,换个开场白……Action!

  随着全民阅读日的到来,第十二次全国国民阅读调查数据公布。2014年我国成年国民人均纸质图书的阅读量为4.56本,与2013年的4.77本相比,减少了0.21本;成年国民人均阅读电子书3.22本,较2013年的2.48本增加了0.74本。

  单看数据的纵向对比,一减一增,可以说毫不意外。网络在线阅读、手机阅读、电子阅读器阅读、Pad阅读等已趋常态,尤其随着网络的不断发达、移动终端的进一步普及,数字化阅读方式必然会撼动传统阅读方式的先天地位。如果和其他国家作个横向比较,我们国家的“阅读危机”似乎就凸显出来了。据说在世界上,平均每年每人读书最多的民族是犹太人,64本;平均每年每人读书最多的国家是前苏联,55本;美国的全民阅读计划正在进行,平均每年每人读书50本;日本40本,法国20本,韩国11本。

  这种纯数字的比较到底有多大意义?脑细胞都沸腾了就是体会不到,谁能,请告诉我这到底是怎样一种心跳?因为数量的比较,只能代表多少,不能说明高低。但我比较关心,这些国家的国民通常都阅读哪种书,阅读质量又如何。如果做这样一个调查,或许还能刺激一下这种量的对比产生的神经疲劳感。

  十九世纪初年流行这样一句话:开谈不说红楼梦,读尽诗书也枉然。可见,谈论《红楼梦》在当时还是相当“摩登”的。二十世纪初,国学大师王国维提出了读书的三种境界,说的是做学问之路很漫长,要肯下功夫,才能有所获。此二者一说读什么书,二说怎么读书,但未曾听说过:“先生,您去年一年读了多少本书?”再者,这些都是读书人谈论的事,社会阶层不同,职业身份不同,必然也有差异。

  要是你和农民工兄弟谈读书,他们或许会说:“我们那时候生活条件差,吃都吃不饱,谁还提读书。要是我当年能读几年书,现在……”现状是:他们担心的是哪里可以找一个赚钱的活儿,老板会不会拖欠工资……谈读书,谈读多少本书,换不来他们的生存。但是,他们也在阅读,他们和这个社会无时无刻地相互阅读着。

  要是你和衡水二中的学生谈读书,或许他们会说:“我们就生活在题山书海里,气都喘不过来,谁还想读书?要是不用参加高考,要是改变命运的不止这座独木桥,我们也想撕破教室外面围栏和横幅交织成的网,去外面看看……”现实却截然相反,就怕他们在这座监狱里被机器化,连“世界那么大”都不知道,连“我想去看看”的底气都被榨干了。

  如果可以和方方老师谈读书,真想请她告诉我怎样选读作品,哪些作者的书值得一读?冲着作协主席这份“打假”的勇气,也应该问这么严肃而关键的问题。要知道,若不是方方老师这两年发檄文的质疑声,谁还会透过“T诗人”和“L诗人”关注到文人圈里的内幕和是非。同时,也警醒我们在选择一个作家的作品时需要慎重。

  如果你在大街上、地铁里、公交上、会议室、课堂上……看到一大片人向手里的屏幕低下了头,不要责怪他们,他们也在阅读。当你在市面上、书店里看到各种名人自传、鸡汤学、成功学时,不要惊诧于人人都可以成为作家,而且收入颇丰。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特点,说不清也道不明。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有人忙着柴米油盐,有人忙着追名逐利,有人忙着低头,有人急着写书,有人苦于读书……当然,也有人忙着和你谈阅读。